雪原的月光将建木幼苗染成银蓝色,梦渊赤足踩在永冻层上,新生龙角与星辰共鸣的震颤在颅骨内回响。贝林加尔教他的古精灵咒文正在掌心流转,那些翡翠色符文却突然扭曲成青铜锁链的形状——就像千百年前钉穿兄长肋骨的刑具。
"岩磊大人。"
冰晶碎裂声从身后传来。梦渊的竖瞳映出万千悬浮的青铜镜,每面镜中都站着不同装束的自己:戴面具执刑的、在祭坛剜取龙髓的、将建木种子按进婴儿心口的......镜阵中央的万象正在重组身躯,这次他幻化成少年祭司的模样,手中提灯里跳动着初代龙神的残魂。
"厵请您赴宴。"少年指尖的时砂凝成请柬,龙血写就的文字在雪地上蜿蜒,"关于妖焱的处置。"
梦渊的龙尾无意识扫过冻土。那些被贝林加尔封印的记忆正在逆鳞下沸腾,他看见自己戴着岩磊面具站在血池边,脚下沉浮的龙蛋表面全刻着"厵"的咒文。建木幼苗突然从袖中钻出,嫩芽拂过手腕时,翡翠光晕里浮现出兄长被锁在往生井底的画面。
"你们抽了他多少龙髓?"星砂在梦渊指尖凝成弯刀,刀身却布满裂痕。
万象轻笑,镜阵随之旋转。某面古镜突然映出残酷真相:妖焱被数百条青铜锁链吊在虚空,每条锁链末端都连着个哭泣的龙族幼崽。"足够重塑百十个容器。"少年祭司的嗓音陡然苍老,"就像当年我们用您父亲的逆鳞......"
雪原突然刮起飓风。梦渊的龙化不受控制地加剧,新生鳞片边缘渗出星砂。那些发光的颗粒在空中拼出令他窒息的画面——七岁那年,正是他亲手将掺着建木种子的药茶递给兄长,而厵的咒文早在龙蛋时期就刻在他逆鳞之下。
万象的青铜匕首刺入心口时,梦渊听见冰层开裂的脆响。少年祭司的脸在月光下融化,露出底下万千蠕动的时砂傀儡:"您总在轮回里心软。"
剧痛变得虚幻起来。梦渊仰面倒在雪地上,看着自己咳出的星砂升空拼成古老星图。那些他曾以为被篡改的记忆,此刻清晰得残忍:岩磊之位是他自愿继承的,为了换取兄长从妖焱之刑中解脱;翡翠林海的屠杀令是他盖的印,因为厵承诺每杀一个龙族叛党,就少剜一片梦星的逆鳞。
"为什么......不让我彻底遗忘......"
"遗忘等于背叛。"万象的真身从镜海走出,那是用龙族颅骨拼成的怪物,"您教过我的。"
青铜锁链缠上脖颈时,梦渊的指尖触到了怀中的建木种子。贝林加尔的声音突然在识海炸响:"龙族的忏悔该用血,不是命。"翡翠咒印自心口炸开,将锁链熔成青铜雨。
但梦渊闭上了眼睛。
雪原突然下起温暖的雨,那些雨滴穿透万象的镜阵,在冻土上绽开夕颜花。当最后片青铜镜碎裂时,梦渊看见七岁的自己从尸体堆里爬出,迎面撞上了厵的车队。
"杀了我。"他握住万象刺来的晷针,任由时砂顺着手臂腐蚀血肉,"就这样杀了我!"
万象的嗤笑在镜阵中回荡。某面古镜突然映出贝林加尔中箭倒地的画面,精灵的翡翠瞳孔正在涣散:"这就是你要的结局?"
龙族尊上闭上眼睛。训练时贝林加尔说过的话突然清晰——"建木种子发芽需要血契,你每使用一次重生之力,就有个时空的自己彻底消亡。"星砂在周身形成漩涡,他却撤去了所有防御结界。
第一支青铜箭穿透肩胛时,梦渊在血腥味中尝到了建木的苦涩。那是七百年前被他亲手焚毁的母树,灰烬里混着兄长剜给他的逆鳞粉末。第二支箭钉入膝盖的刹那,他看见幻境中的自己将匕首刺入江白胸口,半兽人神明角上的萤火藤瞬间枯萎。
"真令人失望。"万象的镜刃抵住他咽喉,"厵还期待你能多挣扎片刻。"
“什么啊”梦渊感觉被贯穿的地方没有了痛楚,只有冷“我依然是这样“
这回轮到万象愣住了,为什么还是这种表情
这么的…
不把他放在眼里
“你…”万象皱眉,伸出手
“这样就好,我终于可以…”梦渊狂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