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蓝色的河水浸透鳞片缝隙时,梦渊的睫毛上凝出了霜花。逆流的界河将他推向下游浅滩,龙尾卡在沉船残骸间,每道水流冲刷过胸口的晷针孔洞,都会带出几粒裹着星砂的血珠。岸边芦苇丛里,贝林加尔的白鹿靴踩碎了薄冰。
精灵游侠的银弓弦还凝着晨露,箭袋里插着三支雕花羽箭——本该射向对岸偷猎者的箭尖,此刻却随着他手指微颤转向了河心。黑紫色色的龙角半浸在水面下,像两株被雷火劈裂的珊瑚。
"活见鬼。"贝林加尔扯下蒙眼布,翡翠色瞳孔映出龙族苍白的脊背。三个月前在暗林集市,他见过同样的鳞片纹理——五神会悬赏令上的"岩磊"画像,此刻正随着水波在他靴尖前晃动。
"活的龙族可比风干的草药值钱。"贝林加尔喃喃着披好鹿皮披风,精灵特有的翠绿符文在掌心亮起。当他试图拔除晷针时,却突然看见翻卷的龙尾扫断三棵冷杉,带毒的利爪在他左肩撕开四道血痕。
芦苇丛突然惊起寒鸦。昏迷的龙族毫无征兆地暴起,龙爪掀起的浪涛将精灵拍在古柳树上。贝林加尔的后脑磕在树瘤的刹那,看见那双失去焦距的竖瞳里浮动着青铜色咒文,像是提线傀儡眼底的反光。
"听着!"精灵旋身避过第二击,鹿皮斗篷被龙爪撕下半幅,"我是翡翠盟约的......"
龙尾扫断了他未尽的话语。贝林加尔踩着沉船跃至半空,羽箭擦着龙角钉入河床。当冰蓝色的封印阵在水面亮起时,他发现那些本该禁锢龙族的咒文正被晷针孔洞吞噬——梦渊胸口渗出的星砂混着血水,在河底绘出五神会的玄鸟图腾
缠斗持续到日头西斜。贝林加尔束发的银链早已不知所踪,月光色的长发缠着芦苇絮。他终于在第七次被龙爪按进淤泥时摸到晷针末端——那根贯穿龙族胸膛的青铜刺,正随着心跳频率抽取星砂。
"对不住了。"精灵指尖亮起翡翠咒印,古老的治疗术混着精灵血渗入伤口。暴走的龙族突然僵直,竖瞳中的青铜色如退潮般消散,重重栽倒在他膝头。
运送重伤的龙族穿过暗林绝非易事。贝林加尔用藤蔓编成拖床时,发现那些触碰过星砂血液的植物都在疯长。夜枭在枝头注视这支诡异的队伍:昏迷的龙族浑身缠着发光藤蔓,精灵游侠每走百步就要割开手腕,用血液浇熄晷针周围复燃的青铜火焰。
第七日途经黑岩峡谷时,五神会的追猎者还是循迹而至。贝林加尔将拖床藏进岩缝,反手射穿了最先扑来的青铜猎犬。箭矢钉入第二人眉心时,他嗅到龙血气息的异变——本该昏迷的梦渊正在无意识中龙化,覆满鳞片的手掌穿透了某个猎杀者的胸腔。
"停下!"精灵的治愈咒印按在龙族后颈,却反被暴走的星砂灼伤掌心。当最后个追兵被龙焰烧成焦炭时,贝林加尔精疲力竭地发现,那些死尸怀里掉出的追猎令上,自己的画像不知何时被添在了"岩磊"身侧。
极北之地的寒风卷着冰碴袭来时,精灵的鹿皮靴已冻成深褐色。长明的冰晶塔出现在雪原尽头,那位传闻中与时间做交易的医者,此刻正倚在冰雕门廊下研磨药杵。她赤足踏过的地方,积雪绽放出透明的火焰花。
诊所门铃是串风干的龙指骨。贝林加尔踹门而入时,正在研磨药草的白发医师头也不抬:"把污染源留在玄关。"
"这次不是魔物。"精灵将龙族沉重的身躯摔在手术台上,"他心脏里插着厵的晷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