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辛闻声却没回头,垂下眼,嘴唇微张:“不用了。”
屋里只有一张床,虽说尺寸够大,但他跟叙郃又不是真的恩爱夫妻,从来没有同枕而眠过,除了alpha易感期的时候。
猛然回想起那段日子,南辛越发不自在起来,埋着头继续收拾,就听到叙郃走近开口道:“你去睡床,我睡这里。”
南辛愣怔片刻,叙郃直接从他手中夺走了毛毯,坐在沙发上。
他指尖蜷曲,总觉得alpha是易感期降临了,可对上那双漂亮冷冽的眼睛,里面分明清醒得很,也完全不像是需要他信息素的样子。
南辛移开视线,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他习惯了alpha的冷漠疏离,面对这种没来由的体贴反而不知所措起来。
躺到床上的时候,他还在想,那张沙发也是木质的,哪怕垫着毛毯或许睡起来也并不会舒服。
德意志南部的秋季比亚太联盟来得更冷,雨后空气里像是也夹了水,凉丝丝地贴上来。
南辛把下半张脸埋进被子里,似乎是被人拿去悉心晒过,有股阳光的干爽温暖的味道。
不难看出,这个房间是叙郃每次回来固定居住的地方,书架上的书就是最佳明证,自己这样简直就像是鸠占鹊巢。
南辛的嘴巴张了又张,却半天没发出声音。
过了好久,他才闭上眼,最终还是无奈地开口:“你也过来睡吧。”
反正……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月光幽幽,屋里静谧。
他咬紧嘴唇,久久没听到回应,几乎以为叙郃已经睡着了。
半晌,才听到alpha起身的动静。
南辛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脑子里却能描绘出alpha的一举一动,走近的脚步,塌陷的床沿,被掀开的被子一角……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次比上次叙郃易感期时还紧张,双眼阖着,睫毛也忍不住轻颤。
他开始回想抱过的小羊,垂着耳朵发出咩咩的叫声,很快却又转到一张冷淡英俊的脸上,修长的手指缓慢轻柔地抚过小羊的脑袋,垂眼显得他睫毛更加纤长密集,望过来的时候带上了几分温柔。
上次摸圣诞星时,alpha也是这副模样。
明明乍一看是面无表情,甚至可以说是冷漠的,可就像一块冰,敲碎了之后发现里面是一滩绵软的水。
叙郃躺在了他的身旁。
当南辛意识到这一点时,身子绷得更紧,他侧卧着蜷缩双腿,突然有些后悔刚刚自己的提议。
“你很紧张?”
闻言,南辛心脏猛地一跳,这才意识到即使戴着颈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间屋子里已经满是铃兰香了。
他心如擂鼓,几欲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好不容易才压下狂乱的心跳,欲盖弥彰道:“没有,我要睡了。”
叙郃调高手环,侧过头看了一眼,夜里昏暗,但依旧能看到omega的耳廓微微红了。
他唇角微扬,低声道:“晚安。”
片刻后,才听到一声几不可闻的“晚安”从身旁传来。
如果南辛这时候转过来,睁开眼就能看到,他一向认为最冷漠凌厉的alpha,眼底像是冰霜融化,含情脉脉的双眼把愉悦和温情都给了他。
可惜这是个无人知晓的夜晚。
第二天,德意志南部的郊外果然天气晴朗,一片生机勃勃。
米娅家的马场很大,绿地背靠森林,远处青色的山脉起伏。
可爱的金发小女孩戴着粉色头盔,牵着一只毛绒绒的深棕色小矮马,鬃毛是漂亮的白色,正埋着头在湖泊饮水。
南辛轻轻抚摸着马的颈部,他已经很多年没骑过马了,年少马术课上学的技巧已经生疏了许多,骑到这里感觉有些体力不支,于是停下来歇息一会儿。
叙郃给他挑了一匹白色温血马,连睫毛都是白色的,垂下眼时温顺又漂亮。
他抬头望去,远处alpha在马背上更显高大,白色马裤紧贴大腿勾勒出紧实流畅的线条,衣摆被直挺地扎进腰带,黑色高筒靴踩在马蹬上。
黑色的阿拉伯马在他身下疾驰,平日里那股松弛劲儿褪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恣意潇洒的少年意气。
“南辛哥哥,”米娅牵着小马驹走到他身侧,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远处骑马的叙郃,又抬起脑袋问他,“你是不是很喜欢叙郃哥哥啊?”
小女孩的语气天真烂漫,南辛收回目光,蹲下身笑着说:“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都跟他订婚了呀,”米娅想了想,“而且叙郃哥哥帅气又温柔,”她伸出手捧着南辛的脸,笑得更开心,“南辛哥哥长得很漂亮,也很温柔,我喜欢看你们俩在一起。”
帅气又温柔……叙郃在米娅面前的确很温柔,或者说,他在自己爱的人面前就很温柔。
他又回想起那天晚上跟叙郃打电话的女人,目光不由自主暗淡下来。
南辛正打算开口,又听到小女孩软软糯糯地开口——
“而且,叙郃哥哥也很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