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窗边吹了会儿凉风,他摸了摸后颈的腺体,已经消肿了,手腕上的针孔还在隐隐作痛。
桌上的速写本是摊开的,被风吹起几页。
南辛在桌前坐下,抚平风吹起的那一页白纸,垂下眼半晌,拿起了一旁的炭笔。
太阳在七点多的时候已经完全升起来了,阳光落在速写本上——
画面上是一双冷冽狭长的眼睛。
南辛站起身,把窗帘拉起来,戴上了昨天洗澡摘下的颈环,默默调到了最高档。
但今天alpha却没有出现在餐桌前,南辛慢吞吞地吃完了早餐,上楼的时候他才在楼梯口碰到了叙郃。
“昨天晚上……”他垂下眼,抿唇道,“谢谢你。”
叙郃直接略过他下了楼,出了别墅门。
一阵淡得微乎其微的苦艾酒信息素从鼻尖飘过,南辛怔了半晌,心里涌起一股没来由的难过——
他知道,是因为发热期。
抑制剂只能缓解他发热的身体反应,却没办法消除他对alpha信息素的感知,他现在很想要叙郃的信息素。
他胡乱想着,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今天於水老师要来,为什么叙郃还会出门……
南辛摇了摇头,回到自己的卧室。
於水老师是在下午两点左右到的,从楼下传来门铃声,南辛放下手中削到一半的炭笔,下楼去开门。
今天阳光很好,於水摘下渔夫帽,笑得依旧温柔又慈祥。
“感觉距离上次来,已经过了很久了啊。”
“不好意思,於老师,”南辛腼腆地笑了一下,一边引着於水进客厅,一边轻声说,“前两天我肩膀受了伤,所以不太方便画画。”
“没事没事,”於水在沙发上坐下,“你的伤没事儿了吧?”
“嗯,已经痊愈了。”
於水点点头,环顾了一圈,开口问道:“叙郃呢,怎么没看到他人?”
南辛给於水倒了一杯茶,轻声说:“您稍等,我去问一下。”
他拿着手机走出别墅门,却猛然发现,已经一个月了,他连叙郃的电话都没有。
他垂下手,绕着别墅走了两步,正好看到梅姨在收拾外面的沙发和茶几。
“梅姨,你知道叙郃在哪吗?”
梅姨停下手上的动作,看了一眼时间,回答道:“这两天下午,叙郃少爷应该都在下沉花园那里。”
她给南辛指了指方向,温声道:“那边拐角下个旋转楼梯就能看见了。”
南辛道了谢,往东侧走了七百米左右,看见一个白色的旋转楼梯。
他扶着把手下去,一面绿色的爬山虎墙壁映入眼帘,紧接着是一个下沉客厅,沙发也是跟爬山虎一样的深绿色,地上铺满了深灰色的木地板。
再往里走,有一个不大的空间,透出暖黄色的灯光。他推开嵌着木框的玻璃门,没看到叙郃的人影。
房间里的陈列很简单,矮几上摆了两个相框。
其中一张是看起来年代很久远的黑白相片。一栋联排的多层别墅前停着一架款式复古的飞机,四个男人站在飞机前。其中一位是亚洲人的长相,穿着西服戴着圆顶礼帽,眉眼柔和,唇角却轻轻抿着,感觉是位严谨而一丝不苟的人。
另一张彩色照片是在一大片绿色的草地前,一位慈祥的老人牵着一个小男孩的手,男孩的另一只手上拿了个飞机模型,有一双叫人印象深刻的灰蓝色眼睛。
像是一不小心窥见了叙郃隐秘的过往,南辛越发局促。
他收回目光,往里看到了一条不长的走廊,走廊尽头有一扇门。
在门前站定,他曲起指节轻轻敲了两下。
“咚咚——”
敲门声在寂静的走廊十分明显。
不一会儿,叙郃打开门,淡淡地看着他。
原来他这几天出门都是待在这里……
“於水老师到了……”南辛开口道。
叙郃冷淡地“嗯”了一声,转身回到房间。
南辛下意识往里瞥了一眼,摆满了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航天器模型——火箭、宇宙飞船、人造卫星……
叙郃在正中央一个最大的航天飞机面前蹲下,捡起几叠图纸,放在窗边的桌子上。
南辛垂下眼,叙郃走到他面前,关上门,径直往外走。
他隔了几步远,跟在alpha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客厅,於水正在端详横穿了整片客厅上方的枯枝,其中一节冒了一点儿绿芽。
老先生转头看过来,淡淡地笑着说:“这设计还蛮有意思的,感觉是你爷爷会喜欢的风格。”
叙郃点点头,走近那棵枯树,神情不由自主柔和下来,“外面还有好几棵树是爷爷亲手种的。”
於水看着眼前年轻英俊的alpha,一脸慈爱:“你的眼睛真像你奶奶。”
叙郃垂下那双灰蓝色的眼眸,“是隔代遗传。”
於水收回目光,又看向一旁的omega,把他们俩引进画室。
“走吧,我们今天看看另一棵孤独的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