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秋的脸色自苏醒后一直都是惨白,而且细心如沈徽还发现,她似乎变得越来越……透明了。
先前的魏秋在沈徽眼里是半透明状的,既能透过魏秋隐约看到她背后的东西,又能清晰地看到魏秋的样子,想忽略掉都难。但是现在……魏秋都快跟布艺沙发融合到一块去了。
“你……好像变得越来越……”沈徽神色有种说不出的古怪,斟酌了许久才吐出一个词,“透明了。”
“不是吧……”魏秋想抬起手来看看自己的胳膊,却发现已经虚弱无力到做不出这样简单的动作了,胳膊只是颤了颤,一点不受她控制,“我……好像……没力气了……”
沈徽也注意到了这个异常,她紧咬住唇,想起刚才在自己衣服口袋里翻出来的一道符,明黄纸朱砂字,一瞬间就看出那是什么!叶望舒根本没有带走那枚护身符,而是在她下车的时候,借口问自己问题塞进自己的口袋里。更要命的是,符真的起了作用,让魏秋伤得这么重。
“该怎么办……”看着越来越透明的魏秋,沈徽脑子里一片空白,焦虑地紧咬住唇。
见她这副模样,魏秋倒是笑了,轻松道:“别担心嘛,反正我也……不会死了……”
话到最后,魏秋却只能用气声说出来了,她真切地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在流失,自己变得越来越虚弱,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沈徽一听这话,只觉得心里很是酸涩,她不禁用手按在心口,眼里却不自觉地涌上泪花,“别说傻话!你不会有事的!”
“嗯嗯……有你在,不会的……”魏秋配合地点点头,像是在哄一个要吃糖的小孩子。
沈徽攥紧了拳,她泄愤似的把外套狠狠地甩到远处,惊得大发大叫一声蹿了回来。沈徽灵光乍现,想到一个不知道靠不靠谱的办法:“魏秋。你记得当时你为了救我,附体在大发身上吗?”
魏秋点了点头,小声说:“记得……”
“那你要不要试试看,再到大发身上去?”沈徽决定死马当活马医,探身把大发捞进怀里固定住,“你现在真的越来越透明了……我担心你可能会……消失……”说到此,沈徽大喘口气,心脏处传来明晰的酸楚让她不得不停顿下来。
魏秋当然没觉得这个想法能成功,因为当初情急之下一念而起的事,她都没搞懂自己到底是怎么附到大发身上去的。但是既然沈徽那么坚持……
魏秋就在沈徽期待的眼神里,失败了。
不知是她太虚弱还是其他原因,魏秋尝试了好几次,都只是软绵绵地穿过大发毛绒绒的身体,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她没有感受到先前那次强大的附力。
“对不起……”魏秋颓然地垂下眼帘,有些沮丧。她不想让沈徽担心,但又无能为力。她身上遍布的黑色裂纹越来越明显,不断地撕开魂体。她疼得没有力气,几乎说不出话了,却依旧想要安慰沈徽。
魏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散。
沈徽不想用上消散这个词,她不愿承认魏秋就这样消失。魏秋明明那么厉害,能揍歹徒能下厨房……怎么可能会消失!
“对…不…起…”
沙发上的女鬼微眯起眼,意识游离,魂体消散,下意识地用小拇指勾住她的小指,用气声给她道歉。
“道什么歉啊混蛋!不要死啊!”
眼泪满溢而出,炙热地穿透女鬼的身体,哭泣的女人俯下身子,用力揽住那道就要散化成虚无的身影。
原来你已经这么重要了……
沈徽感受着怀中冰凉的温度,紧紧地拥住尚能触摸到的魏秋,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本能地把她搂紧,紧一点,再紧一点,不让她有机会溜走。
魏秋迷糊里只觉得自己落进一片柔软的怀抱里,那么温暖,那么熟悉。
然后,命运好像终于听见了沈徽心底深处的祈求,给予了她一点眷顾。
怀中冰凉消散得一干二净的时候,沈徽的眼泪不住地往下掉,崩溃的前夕却突然听见脑海里,传来一声熟悉的——
“徽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