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的时节,沈徽一头干练的马尾,拖着巨大的行李箱气喘吁吁爬上了有些年头的宿舍楼,此时正值新生入学,宿舍楼里人来人往,大包小包,嘈杂而热闹。
沈徽对了对自己刚才在签到处领到的引导牌,宿舍号是319,楼层引导做得很是清晰,没多久她就找到了自己的寝室。
寝室门已经开了,有人在里头兴致勃勃地哼着完全走调的小曲,手上拿着扫把正在打扫宿舍卫生。沈徽敲敲门,那人的歌声戛然而止,然后像只受了惊的兔子,转过头来。
灿烂得有些刺眼的阳光从窗外照了进来,一时间沈徽竟看不清她的容貌,只见得她双唇抿出一道月牙弧,脆生生地同她说:“你也住这里吗?你好,我是三号床的……”
屋外呼啸而过一阵风,她的名字被吹散在那阵莫名而起的狂风里,沈徽眯起眼睛,看到自己手中的引导牌,“沈徽,寝室:1号楼319,3号床”。她抬眼看了看寝室门上有些斑驳的319,心底开始同情眼前这个女生。
“很高兴认识你。不过,我好像才是这个宿舍的3号床。”沈徽走进寝室,扬了扬手上的引导牌。
那女生有些错愕地张开嘴,掏出自己口袋中的引导牌,又对了对寝室门牌,然后发出了一声哀嚎,“卧槽!怎么走到319来了!”
沈徽觉得她有点可怜但又有点想笑,回头看了看已经收拾妥帖的3号床,终于没忍住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笑意。
那女生絮絮叨叨的道歉,匆忙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又告诉沈徽床都已经擦过了她可以直接铺床,接着便沮丧着脸上床卷铺盖准备走人。
女生拖着行李箱走出寝室门的时候,门外的天色竟已经暗了下来,月亮高悬,沈徽有些惊讶,时间过得这么快吗?
“喂——”
沈徽的目光落在女生身上,她的面容从进门到现在都看得不真切,只有微微上扬的弧度挂在嘴角。沈徽觉得这一幕莫名的眼熟,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突兀的涛声闯了进来,沈徽右眼皮突突地跳起来,由远及近的惊涛骇浪拍上寝室楼的三楼,冰凉浓稠的黑水如同恐惧一般蔓延到沈徽脚边扼住了她的心神。
女生张嘴说了什么,露出一个绝然的笑容。
“快跑!!!”
沈徽还没吼完,大浪铺天盖地地翻涌而上,沈徽绝望地闭上眼,眼前满满都是那个女生的笑容。再睁眼时,只剩下一地破碎惨白的泡影。
沈徽只觉无尽的窒息感扼住了她的喉咙,撕心裂肺的痛楚就要把她拉扯成两片,她像只濒死的鱼,在一片浓稠的黑里,拉扯、漂浮。
“徽徽?徽徽?”
模糊间,她听见有人在喊她,手上有冰凉的触感。
“徽徽?醒醒。你做梦了,徽徽。”
沈徽幽幽转醒,魏秋那双标志性的纯黑鬼眼正焦虑地看着她,见她睁眼才松了口气。
“没事了没事了。你刚才做噩梦了,手脚冰凉,冒虚汗,还大喊了一声。”魏秋紧紧拽着她的手,还时不时搓一搓,想把她捂热。
沈徽似乎才慢慢缓过神,嗓音干哑,“几点钟了?”
“还早呢。再睡会?”魏秋飘进厨房给她倒了杯水,见她还有些发愣,又柔声安慰道:“别想了。只是做噩梦而已,别害怕。”
沈徽摇摇头,又觉得手上冰凉,原来是魏秋又抓了手要给她捂热,她不禁无奈道:“你这样我更冷了。”
魏秋这才反应过来,窘迫地把手收回,捏住了自己的裙子,“那你再睡会吧。我去做早饭了。”
沈徽看着那个几乎是溜掉的背影,手中还有冰凉的触感,莞尔一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回想起方才梦中的情形,真切得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那是在做梦,寝室和床位甚至连拉杆箱都与沈徽记忆中的如出一辙,除了那个走错寝室的女孩子。她对这么个人没有什么印象,即使没看到她的面容,却没来由觉得她熟悉。她忽然想起不久前自己也做过类似的梦,梦境的最后也是一样的惊涛骇浪卷走了人。
沈徽甚至要觉得这两个梦中的是同一个人。
愈是往下深想,头就愈发疼。沈徽疲倦地枕在枕头上,辗转反侧,再也睡不着了。干脆起身洗漱,换好衣服一看表才不到七点,确实是起了个大早。
魏秋早上煮了西红柿乌冬面,酸甜的味道渐渐蔓延进房间,梦魇一宿的沈徽竟觉得有些饿了,踮着脚尖悄然摸进厨房。
只见魏秋娴熟地把乌冬盛进碗里,浇一勺焖煮了一宿的牛肉汤,再夹两片烧熟的西红柿放在面上,缀上炖得软烂的牛肉。鲜香四溢,沈徽忍不住用力吸了一下鼻子。
魏秋端着碗转过身,正巧撞见她吸鼻子吸得十分沉醉的样子,不禁莞尔,“馋虫。”
沈徽哼了一声,坐到饭桌前,一手捧上热气腾腾的乌冬,另一手执筷挖了下去,果然在碗底挖到了一颗溏心荷包蛋!
“哧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