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素葙眯了眯眼睛,嗓音干涩,问:“几时了?”
“寅时。”妘翰音端了汤药来用勺子喂他喝。
太苦了,药汤没有滑到喉咙就被吐出,妘素葙捂着嘴,皱着眉头硬生生又咽了下去,空空的胃里抽搐翻涌,他反应太大,喝一勺药得缓一缓,好不容易退烧后,面色病态的潮红退下去,现在却是虚弱的泛着白,连着嘴唇都没了血色,内衫都被虚汗浸湿。
“实在喝不下,便不喝了。”戢修远不赞同地出声,他搂着妘素葙,很清楚地感受到怀里的身躯在轻微的颤抖。
“不喝药,高热压不下去,他明日又会开始发烧。”妘翰音平静地递出一勺药。
“你没看到他难受吗?”戢修远低沉嗓音中夹杂着怒火。
“瞧见了。”妘翰音叹了口气,“他是我幼弟,见他难受,我比你还心疼,但他身子就是这样,不用药压下去,明日又白白遭罪。”
戢修远喉头滚动,看着妘素葙艰难地将一碗苦涩药汤喝完,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气力,静静依靠在自己怀里,他向妘素葙嘴里塞了一颗蜜饯,替他擦去额头一层冷汗,“还好么?”
妘素葙有气无力地点点头,“二哥哥告假了?早朝寅时点卯,又因为我给耽误了。”
“乐得安逸,今日不用去听那群尖嘴朝臣吵架了。”他起身理了理衣袖,将近一夜没睡,走起路来的状态都有些恍惚,“我回去再睡会儿。”
“要不要吃些东西?”戢修远用指尖碰了碰妘素葙的脸颊,柔软,只是被汗水打湿了有些冰冷。
妘素葙摇了摇头,“胃里难受。”
戢修远将手伸进去,摸到他的小腹一片冰凉,掌心下原本的软肉因为胃中的时不时抽搐紧紧绷着,他将头低下去,把低落的脸埋在深深的黑暗中,声音却清楚传来。
“对不起。”
妘素葙才退烧,人还有些虚弱,对于戢修远的突然道歉有些不解。
“你同我吵架了,才会发热。”
“不是。”妘素葙一愣,摇了摇头道:“不是因为这个,夫君多想了。”
妘素葙心中繁杂,他不善于作解释,直抒胸臆这种行为更是无人教过,说不出口,也不知该从何说起。正当他陷入沉思之时,戢修远默默松开了手臂,“我去准备热水,你出了一身的汗,洗洗再继续睡。”
后背的温暖源离开了,妘素葙有些贪恋地向后挪了挪身子,但只靠上了冰冷的床柱。
好喜欢被戢修远抱着,他怀里温暖,能听到他的呼吸,听他的心跳,一切静好。妘素葙困倦地半眯着眼睛,脑中醒一阵睡一阵,抬眼看到戢修远过来,身体已经不经过思考地伸开双臂揽上去。
水温热,痒痒浸泡身体。
外头天光渐亮,屋内的灯光渐渐的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