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太过疲软,到铜镜面前一照,自己这满面春色的模样根本不好再让旁人见到,晨起时候戢修远在旁边劝了劝,也就顺着答应了,今日不到厅堂吃饭。
不知道什么时候将炉子抬了过来,在下风位置放了几个,一个烘烤着酥饼,另一个炖着鱼汤,还有一个放着铜壶温水,准备煮花茶,每一样都袅袅腾腾地冒着烟气,妘玕蹲在旁边安静地守着炉子看着火候。
今日出大太阳,化雪了,进入庭院的青石板路湿漉漉的。
戢修远快步走进来,见妘素葙手叠着手放在膝头,猫儿圈成一团睡着,他也静静地靠着椅子坐着,不涂脂粉,素衣,面若银盘,杏眼桃腮,看着心间痒,如盐入水,人受其味而不觉有东西进入腹中,让人眼馋。
“夫人昨日累着了,身子可好些了?”他蹲下来,低声问。
妘素葙睁开眼睛瞧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伸手摸着喜桃儿柔软的毛,“再过些时日就是正月了,府中要好些忙活。”
戢修远不以为然,“不需要怎么忙活,做些小菜,放几串鞭炮,我们简简单单过。”
“戢武侯府怎么能简简单单过?不成体统。”妘素葙不赞成地蹙眉,“旁的不说,要办家宴,要办围炉,还有....”
身为当家主母,他还尚且不熟练,微掰着指头数了几样,又说,“今年冬日雪大,南城外有流民,天冷,日子不好过,戢武侯府当要施恩布惠。”
他坐在椅子上,上半身探过来,乌黑的发,有些瘦弱纤秀的肩,长项上还有昨日的艳痕,两只眼睛顾盼神飞,略微压低了声音说。
“我算着,从腊月廿五起,侧门施粥散米,先领「戢字签」,再领米粮,夫君觉着这样安排可行?”
有一缕发丝被风吹到鼻尖,戢修远不自觉的摸上它,绕上自己的指头,绕上三圈,收回手,发不经意地脱离了手指,那缕头发在正午的阳光中落回去,漂亮地打着卷儿,“日子还远着呢,你现在别耗心神操心这些,都交给王管家吧。”
凡军功封侯者,赐京中宅邸以彰荣宠,但也需每岁巡边陲三月,督军屯田。
仔细算来,过完年,他就得离开了,戢修远不愿想这个。
说罢,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漆盒子,献宝似地放到妘素葙手里。
“看看,看看喜不喜欢?我早上去珍宝阁给你抢回来的,是一对红玛瑙錾刻耳坠,红得特别正,虽然我觉得它还是不够衬你,不过没事,往后我再找找更漂亮的。”
“正同你说正事呢。”妘素葙轻声嘀咕,打开了盒子,果然是红得非常正的玛瑙,配着包金錾刻做装饰。
“喜欢吗?”
“唔。”妘素葙伸了手,“去,进屋把桌上的小铜镜拿来,我戴给你瞧瞧。”
戢修远赶忙起身进屋去拿。妘素葙对着镜子将耳坠子戴上一个,偏着头问,“好看么?”
滑润的下巴,白皙的耳轮,红玛瑙坠着一晃一晃,跟他的唇色一般红,戢修远左右打量完,连说几声好看,摸着下巴揣摩着,又说:“果然红得不够,红玉的色泽兴许会更衬你。”
妘素葙笑着将另一个也戴上,“那就盼着夫君再给我带对红玉的回来。”
妘玕端了一盘烤好的酥饼过来,鱼汤也炖好了,香气扑鼻。
担心他又被鱼刺卡着,戢修远只夹了这几条鱼的鱼肚位置,那里没刺,鱼肉又嫩,盛好了递给妘素葙。
“今日的鱼多放了些菌菇,味道又是不同的鲜,你尝尝。”
妘素葙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眯着眼睛直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