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家的生意越做越大,所谓树大招风,这几年上门来打秋风的道士和尚络绎不绝,一会儿说府邸的建制风水不好,容易冲撞祖宗,一会儿说他家儿郎在外沾染了邪气,要作法祛除,李员外都客客气气接待了,意思意思捐点香油钱,就当是破财消灾,换家人平安。
只是这次居然是一只口吐人言的大狗上门,实属罕见,李员外一时震惊,险些被吓唬住,那狗子的要求未必狮子大开口了些,一张嘴索要的就是他们家的所有产业。
李员外原先还以为是侥幸成精的妖兽下山敲诈勒索,想着知己知彼,投其所好,将其忽悠过去,万万没想到背后还有襄阳王的影子。
那道人“张延”与襄阳王究竟是什么关系?襄阳王素有贤名,断然不会指使手下去侵占民间商户财物,莫非是“张延”自作主张,欺上瞒下,借着襄阳王府的名头在外面延揽财物?
楠姑表情狠厉:“没曾见过这么狂妄的道人,不若我乔装打扮潜进襄阳王府,悄悄将他杀了!”
李员外动作一顿,看了楠姑一眼,楠姑武艺高强,未尝不可。
正在此时,门房走了进来,表情有几分忐忑:“老爷,门外有人求见,是个乞丐模样的男子,他自称姓常,说是有急事要与你相商。”
管家一听,顿时不悦:“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什么阿猫阿狗都上门来了!”
门房为难,那男子蓬头垢面却实如乞丐一般,但他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还拿着一个价值不菲的玉佩作为信物。
他踟躇着说道:“那人还拿着个玉佩,说是给老爷一看便知,我观他面相老实,不像是骗子……”
“他说他姓‘常’?”李员外整个人一怔,不知想到什么方寸大乱,深吸一口气,略一思忖:“把人带进来。”
管家与楠姑面面相觑,李员外自听到“常”这个姓氏,就心事重重。
他挥了挥手,道:“管家,你先行去安排祭祀的事情,对了,那杂耍番人的狮子兽暂不需要,用不上了,你且把它关起来,楠姑留下。”
很快,门房就带着一个身形佝偻的男子进来。
来人是个三十多岁的青年,穿得破破烂烂的,身上散发着恶臭,头发扎了起来,露出了一张让李员外感到有些面熟的面孔。
只是比起记忆里,更为沧桑老态,但那张脸,五官渐渐与记忆中俊逸刚毅的青年重合。
这、这不是常兄的大儿子,常静深?!
李员外震惊,他如何变成了现在的这副模样?!
两人视线对上,青年眼中闪烁着水光,激动上前一步:“李叔叔。”
“你是……常兄的大儿,静深贤侄?”
青年点头:“是我,李叔叔。”
“贤侄!”李员外激动地上前,完全不顾他身上臭烘烘的味道,拍抚着青年的肩膀,难以置信地反复打量着他:“这么些年,你们一家到哪里去了?你爹呢?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
常静深眼角发红:“李叔叔,我家的事情,说来话长,我苟且偷生,本不想上门叨扰,但若是我猜得没错,如今那些人,也盯上了你家生意。”
李员外心下一沉:“这是怎么一回事?那些人是谁?你爹可还活着?”
常静深表情痛苦:“李叔叔,我爹,我娘,我妻子与弟弟,当年,全都死了!”
“阖府上下,一百三十条人命,全都沉尸江底,只有我与六岁的侄子,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