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可以给是吗?”夏应荷似乎是想看看这话是哄人的还是有半分真心。
“如果我要你全部的股份呢?”
她不要爱了,她要富贵生活。
最后的日子里安稳的享受这富贵闲时。
十八岁的生日是在医院里的,夏应荷对此毫无印象。
那时候她还在昏迷之中。
这次的旅行跨越的时间太长太长,从她失忆的十七岁到她知道全部事情之后的十八岁。
那个成年之夜到底是流下幸福之泪还是痛苦之泪,只有她知道。
大概生活经过的一切都成了催化的因素。
陈以沅再也不能是她心尖之上的唯一人,她要学着放下啊。
明明刻薄的话是她说出来的,可是心脏烈烈痛着的也是她。
她的料想和现实一样了。
陈以沅听完她的要求,没有毫刻的犹豫。
开口答应:“荷荷要求的一切,我都会答应。”
应荷不是一个名字而已,是他深沉的许诺。
这个名字其实的来源是和陈以沅有些关系的。但是夏应荷不知道。
“今天我们就签股权转让协议。还有其他的我也一并送你。”
他们不是夫妻,可惜这一天却像极了离婚的夫妻要分开,男人选择净身出户,女人也不想开口谈太多了。
陈以沅神色带着几分认真:“那几年是我的错,我该用一辈子赔你。”说完他的神色认真又痛苦,仰起头闭了闭眼。
深重的呼吸使得他胸腔起伏。
夏应荷的苦笑闪过刚好在他闭眼的那一秒。
“我才不要你的一辈子。”嗤笑的声音在静极了的医院放大在放大。
谁随意许下大愿,谁信了才成了被绊住的人。
她不要这辈子的爱和悔了,她要下辈子的期许。
“陈先生的诺言还是不要随便许下了,我不是那样傻的人。”
傻过的一次很难蒙过心,又傻一次了。
这场甚无意义的交流,以夏应荷闭眼休息为结束。
陈以沅将买好的东西放在桌旁,看着夏应荷的半边身子没有盖上被子,很想伸出手掖好她的被角。
这想法只有一瞬就停了,现在他的接触大概只会让她厌烦。
停住的手收了回来。
两人在六月的最后一次见面是签协议的那天晚上。
夏应荷身体好得差不多了,正躺在病床上看着时兴的志怪小说。
只是结局挺悲惨的,她倒觉得这样的结局更适合他们。
陈以沅停在病房前,伸手敲了敲。
大概是在陌生的城市里不会有什么人来看自己,夏应荷倒是在敲门声响起时就知道是谁了。
眼睛睁开时,她看得清他的脸颊边飘起的尘絮起落。
可是她觉得这样离他好远好远,是因为心的距离逐渐远离了吗?
荒诞的夜里,她的梦境里总是会响起他的声音,关于他的画面在她深夜难醒的清明梦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希望今年以后她的十八岁不再是世界为他至上。
这个故事的结局,她希望以自我为主题。
签完协议的那一刻,夏应荷没敢看那份协议里到底写了什么。
他答应的事情从来不会让她失望,甚至给的太多,她接不了。
陈以沅在协议里到底放了些什么,只有他和律师清楚。
她没打开过,可是陈以沅却在旁边想让她看看。
不是证明真心或是讨她欢心。
“荷荷,就不觉得我会加些条件吗?”说这话时,他的眼里是破碎的深色。
陈以沅很难想清夏应荷对自己的态度,她要一切他都理解,可是协议却是一个字都没看。
是信任他这个早就失约的人还是不屑和他多呆一秒钟?
夏应荷眼神颇为淡漠的回了一句。
“我还有什么值得陈先生惦念的?”
陈以沅想开口。
夏应荷冷淡的眼神看向他。
“我不会觉得哪里配得陈先生惦记。我还有一些自知之明。”
夏应荷不再看他,眼里是一片汪洋的海。
如果真的惦念,他早就回来了。
那几年他有太多机会。
大概不会回来的原因很简单,她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邻居家女儿。
哪里值得他抛弃权力地位财富回来呢?
他也未曾许下此生唯她不弃的承诺,就连告别都没有。
奢望的人一直是她。
她如果没有爱过他,那就不会产生离别的恨意,如果没有喜欢过他,不会放不下。
他走之后,夏应荷患上了剜肉之痛。
不同于抽骨的骤痛,剜肉的疼痛在于新的血肉长出来的涩痒,直到愈合还会留下最特殊的疤痕,象征着痛的回忆,从心口无法磨灭。
回忆起那种痛苦,夏应荷的身体又在颤抖。
情深者从来都是被辜负。
她陷入自怨自艾的怪圈里。
她好想知道陈以沅是否真的来过。
十八岁的夏应荷和身边亲人做了告别,她说她要去遥远的旅途,回来的日子不太确定。
十九岁的夏应荷很想再看看那个挂念了好几年的大学,在那个有他的城市。
最后也许是命运的牵扰,她还是没在二十岁前看过一眼那所大学。
二十岁,又一个高考季,夏应荷葬身大西洋海底,永世难忘的爱恨藏在万里之下的幽暗海底。
最后她设定的信息发给了C开头的男人。
‘陈以沅,你在我生命里不是走了五年,是我缺失的小半辈子。’
你是我的一春梦,可惜深情者留不住鸾梦。
死前的体感是寂静的寒冷,在生命的最后一瞬,夏应荷想起一句遥远的话。
爱是生命希望的光芒。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