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祁不定马上就到!”穿着一身黑袍的人蹲在树上,一巴掌拍向旁边人的脑壳,恨铁不成钢,“长长脑子吧你。”
旁边人的脑壳被狠狠拍一下,兔耳朵冒出来晃了晃,他郁闷地伸手,想把兔耳朵塞回脑袋里,半天没成功,也就泄气了:“老大,你怕什么呀,祁不定早几百年就修为尽失了,连个凡人都不如。”
“是啊,修为尽失,百年来,无数魔修恨不得诛之而后快,祁不定还是好好活着...”
一身黑袍的人赞同点头,随之又诡异地沉默下来:“你刚刚在说话吗?”
兔耳朵:“难道不是你...”
声音戛然而止,傻兮兮的小妖被一刀贯穿胸膛,然后掉了下去。
“真等到我你又不开心。”
罪魁祸首占据了兔耳朵原本的位置,高马尾,白衣,长手长脚,蹲在树杈上显得有些拘束,中间有枝叶遮住了胸膛以上的部分,让黑袍人看不到少年的脸,只能听到那含着调笑意味的声音。
不知为何,明明少年毫无灵力波动,黑袍人心中却猛地一沉。
他的手伸向了腰间的储物袋,见势不对就要跑路,只是,摸了个空。
在枝叶的缝隙里,旁边那人伸出一根手指,指节上挂着一个秀美的储物袋,声音幽幽传来——
“你在找这个吗?”
这次,他的心彻底凉透,那只手的腕处有一道狰狞的伤痕,皮肤凹凸不平,肉扭曲在一起。整个修仙界的修士都一清二楚,百年前祁不定与魔尊君临大战,一死一伤,君临自此泯灭,而祁不定修为尽散,标志就是手腕处宛若蜈蚣般的伤口。
眼前的少年是祁不定。
百年前的正道魁首,大战后陨落的天之骄子。
一盏茶的功夫,祁不定从树上跳下来,把插在兔妖胸口的刀拔出来,在兔妖干净的衣服上擦了擦,重新收起来。
在白色的身影远去后,原本一动不动的兔妖猛地翻身起来,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指尖发出微光,胸口出现一片鳞片:“幸好幸好,老天爷呀,也算是让我捡到宝贝了。”
当日,正道魁首祁不定恢复修为的事传遍修仙界。
也是这日,还有另一件震动修仙界的事发生。
“君临活了?”祁不定抬眼,与旁边的人对上眼,“确切否?”
那人敲了敲案前,青玉瓷中的梅弯曲伸出,他不悦地皱眉:“你先解释你修为的事。”
祁不定稍稍后靠,手腕处的伤口就这样直白袒露,他眯着眼笑,阳光懒散地缀了一圈,微微挑起下巴:“你自己探。”
那人抿唇,却没将手指搭在祁不定的腕上,叹了口气:“并非怀疑你,君临之事多半为假,你我都知,君临烟消云散。
唯一复活他的可能就是千云盏,而那千云盏在万里飘阁内,就算是大乘期,踏上云梯也是凡人,修仙界与上界之间的地带,存在于传说的地界。君临也才死了一百年,这么短的时间,找到千云盏,并且加以温养的可能性极低。”
“暂且安心,师父命我伴你左右,就算那君临复活要来找你,也必须过了我这一关。”
祁不定微点下巴,支着头,背后半开的窗户因风自开,阳光倾泻。他的目光落到青年人的剑柄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才慢吞吞回话:“师父多此一举,君临复活之事怕是谣言,师兄现已是少宗主,怎可因我离宗?”
“总要去往仙林大比,正巧碰上流言四起之时,便前来确定你的安全。”青年颔首,“不定休息片刻,仙林大比三日后开始,需得马上启程了。”
祁不定看着他出门,门缓缓合上。
背后的窗户猛地合上,阳光被阻挡在外。祁不定坐直身体,面前的案上赫然出现一盏灯,烛火在轻微地摇晃着,他伸手拨开盏片,入目的火焰孱弱无力,他将右手手腕置于盏顶。
黑色的气划过,腕处出现一个伤口。
鲜血潺潺流出,滴入盏中,在瞬间化作血气,火焰也在此刻疯涨。
已经一百年了。
他捏着盏的指腹发白,执拗地盯着那点火焰。
三日赶路,师兄祁柳御剑带他,恰好赶在仙林大比前夜到了三百日夜。
三百日夜是修仙界各个门派共有的历练之地,大比在此处举行再好不过。每一日夜都是独立开的世界,持门派弟子令可入任一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