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意小跑到糖人摊前,请摊主爷爷给她画了只小兔子,秋娘带足了银钱,只管付账。
“姐姐,给你先咬一口。”,顾长意拉了拉姐姐的衣袖。
顾初禾暖心一笑,俯下身假装咬了一下,实则只是嘴皮子碰了碰,便催促她自己享用。
“好,姐姐尝过了,好甜好甜,你赶紧吃,一会儿化了就不好吃了。”
夜幕下,奉州城中洋溢着人间烟火气,人人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颜。
姐妹俩并秋娘沿着街道从头逛到尾,想买的都买了,想玩的都玩了,双腿已酸胀无力。
再过半个多时辰就宵禁了,秋娘带着她们折返回马车上,手里还提着带给顾明道夫妇的吃食。
顾长意到了时辰就犯困,一上车就趴在秋娘的腿上睡着了,嚷着要买的花灯都丢到了一旁。
老刘挥鞭赶马,刚上路不久,顾初禾神色慌张地掏了掏衣袖,惊呼不好。
“刘伯停车,我的弹弓不见了,我得回去找找。”
“哎,禾姐儿,别去了,这街道上人来人往的,你又不知道丢在了哪里,怎么找呢,说不定早就被旁人拾去了。”,秋娘拉住她的胳膊,劝她打消主意。
可这弹弓是童墨花大价钱买的,刚送到她手上还没过夜就弄丢了,她心有不甘。
“秋娘,我回去找找,若是找不到我立马回来,一定赶在宵禁之前。”
说着,她跳下了马车。
秋娘抱着刚睡着的顾长意,又不能撂下不管,只好隔着车窗递给她一条面巾遮脸,嘱咐道:“闺阁女儿深夜独自抛头露面,恐于声誉有碍,还是戴上这个吧。记着,无论找不找得到,都得赶在宵禁前回来。”
顾初禾匆忙接过点了点头,转身返回街道。
方才还热闹非凡的街道,此刻人已散去大半,只剩些摊贩正在整理货物。
顾初禾心急如焚,怪自己粗心大意,那么好的弹弓一次都没用过,竟然就这么弄丢了。
她低头沿路寻找,不放过任何一个去过的地方,可就像秋娘所说,今夜行人众多,哪怕是一个铜板掉在地上,不过眨眼的功夫就会被人捡走了,何况是用鹿筋和紫檀木制成的精美弹弓。
她双手握拳,急得额头冒汗,几乎快要哭出来了,觉得对不起童墨的心意。
街上人越来越少了,距离宵禁的时间也越来越近,她不能再耽搁了,否则一旦错过了回家的时辰,很可能被官府收押,甚至会受刑。
她悔恨地叹了声气,不再抱有希望,忍着泪水往自家马车的方向走。
可途径一条小巷时,她停住了脚步,似乎想起了什么。
先前,顾长意突然闹肚子,疼得直哭。
顾初禾左顾右盼,注意到了这条小巷有一家棋院,便向店主借用茅房。
妹妹年纪小,怕黑,顾初禾与秋娘就在一旁打着灯笼陪她。
等到解了燃眉之急,顾初禾去向店主致谢,脚步流转之际,仿佛听见有什么动静。
可当时她并没有在意,只关心妹妹的肚子还痛不痛了,现在回想起来,怕就是那会儿弄丢了弹弓。
顾初禾转身,再次朝向棋院跑去。
她提着裙摆,躬身走在棋院的石子路上转了一圈又一圈,功夫不负有心人,竟真的让她在墙角捡回了心心念念的弹弓。
重拾爱物,顾初禾拍着胸脯笑了出来,感觉腿都没那么酸痛了。
她小心翼翼地将弹弓揣进怀里,生怕再弄丢。
本想再去向棋院店主道声谢,可时间快来不及了,便不再去打扰,就当没回来过。
可她刚刚准备离开,一抬眼,竟看见棋院的柴房起了火。
火星裹挟着浓烟,四处飞溅,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顾初禾放声大喊:“店主,柴房起火了,快来人灭火啊!”
她一边喊,一边朝着柴房跑。
柴房临近水井,她不顾自身安危,咕咚一声将木桶扔进井里,使出全身的力气泼向火源。
可她瘦小力弱,拎着水桶来回跑了三趟就喘得不行了,火势越来越大,她泼出去的三桶水压根起不了作用。
没办法,她只能大声呼救,寻找帮手。
柴房和茅房离得近,是棋院的后院,与前厅尚有一段距离。
刚才她喊的那几声,似乎声音不够大,没有惊动店主,前厅直到现在都没人出来。
“快来人,救火啊!”,顾初禾喊得胸口发颤,嗓子都快裂开了。
这回,终于有人出现了。
只不过,不是前厅的店主,而是柴房的窗户里有个身型修长的少年正在往外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