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连麦视频里他没仔细看直播平台就被冲断了,只依稀记得祁楝的头发偏长,这下他倒是看真切了,隔了两周多的时间,基本上已经是马上要及肩的长度。
祁楝注意到他的视线,将散落的长发往耳后一别:“之后的角色需要留长发,很奇怪吗?”
江陆沉摇了摇头:“不会。”
又补,“还挺好看的。”
他是真的觉得挺好看的。
要知道男人蓄长发,要不会显得很脏很猥|琐,要不然会有点女相化,很少有会好看的。
但很显然祁楝是个例外。
他并非是那种雌雄莫辨的美,相反五官轮廓深邃立体。但意外适合这种长发扮相,不会叫人觉得阴柔。
那双上挑的丹凤眼看人时,盛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疏离,满是高不可攀的清冷感,偏偏敛下后又温柔异常。
祁楝:“谢谢。”
江陆沉:。
这人真的很不会聊天,都被聊死了。
偏偏某个当事人并不这么觉得,又抛出一个新问题,“所以能说了吗?”
他不明所以:“说什么?”
祁楝狭长的眸子盯着他:“你不是说,只有我们两个人时,你就会告诉我你高三那年发生什么事了吗?”
江陆沉愣了下,也回想起那天直播时他说过的话。
他心情说不上来的复杂:“我那只是随口一说,糊弄直播间网友的。这不应该是成年人之间该有的社交默契吗?比如下次就是没有下次,有时间再聚就是没有时间。”
祁楝抿了下唇:“所以,还是不能说吗?”
黑长浓密的睫毛在他眼睑处落下一片阴影,整个人窝在沙发里,莫名显得落寞委屈。
江陆沉张了张嘴,还没等开口说什么,祁楝又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他:“可是我想知道,你告诉我,行吗?”
江陆沉略显烦躁的抓了下后脑上的头发,条件反射的去摸自己衣服口袋,又忽然想起自己在戒烟,连打火机都没有。
默了片刻,他才道:“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高三那年我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下去昏迷了,等醒过来发现整个高三的事情我都不记得。”
“我高中时成绩不好,正好有战队找我打职业,我当时又需要钱,就同意了。后来就退学去打比赛了。”
祁楝的声音莫名有点哑:“医生有没有说过,你的记忆能恢复吗?”
江陆沉耸耸肩膀:“不知道。当时医生说我这不算是病理性的,更多的是心理缘故,是受了强刺激以后,大脑潜意识里让我屏蔽了一些事,叫什么选择性遗忘。至于能不能想起来,说不好。说不行这辈子都想不起来了,但又或许某天在大街走着走着就全部想起来。”
祁楝不知道在想什么,头垂着,没有说话。
气氛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里。
江陆沉不大适应这种氛围,搓了搓自己的胳膊:“不是,你干嘛啊,我自己都没觉得有什么。再说了,我上高中的时候挺混的,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回忆,忘了对我也没什么损失。”
他不想过多讨论这个话题,急忙转移道:“好了,该说今天见面要说的正事了。那个电竞综艺的合同你带了吧,给我看看。”
祁楝从随身背着的挎包里拿出合同递给他,在他看的同时给他讲了下综艺具体规则和都要做什么。
江陆沉对其他的都不大关心,只问了句:“既然是电竞综艺,肯定会请战队选手,你知道都邀请谁了吗?”
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祁楝抬眸,直刀直枪地说:“有邀请你前战队的中路和射手。”
江陆沉翻合同的手迟缓了几秒,漫不经心地说:“这样啊。”
祁楝不错眼地望着他:“我觉得你应该参加。”
江陆沉撩起眼皮,同样看向他:“什么意思?”
“错的不是你,该躲着避开的不是你,需要觉得亏心的是他们。”
他的左手放在桌下,虚握成拳头,逐渐捏紧,表情似笑非笑:“ 祁影帝这话说的有点过于肯定了吧?除了最近我们之间有些接触以外,以前都没见过,不是朋友,更提不上熟悉,你怎么就笃定殴打粉丝,把粉丝逼的自|杀的事不是我做的?”
他身体向前倾,胸口紧贴着桌沿凑过去:“其实我早就觉得奇怪了,当初我出事,所有记者都拍下了我对受伤粉丝视若无睹的模样,你却在上热搜的第一时间,毫不犹豫的站出来为我发声,为什么?”
“你就没想过,其实我真的就是这样一个恶劣的人?”
祁楝看着他靠过来。
那头白色狼尾随了主人,一言不合就炸开一团,发顶的一缕呆毛轻轻摇晃,和他琥珀色瞳孔里,强压着藏起来的不安一样,微微发颤。
几年过去,他的模样倒是几乎没变过,祁楝想。
性子也是,和少年时期所差无几。
祁楝望着他那双眼睛,似乎能看见盛着的自己的倒影。
他就那么安静的对着他的视线。
“我知道,你不是。”他说。
毫不犹豫,笃定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