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奇伯德观察着航线图上被雷达标记出的密集红点,比起若有似无的雷暴,这些飞行类异兽才是对他们最大的威胁。
好在,“只是低级异兽群聚,威胁等级C-,加速冲过去。”
飞机自带的声呐武器与中心基地同源,是七十年前老一辈研究员的成果,又被现在的研究院改进后,可以直接模拟A级猛禽黑白兀鹫狩猎的声音。
即使身体结构发生异变,动物趋利避害的天性依旧存在。
红点轰地散开远离,只零星几只闪躲不及,撞在高速前进的飞机上。
风挡玻璃忽然发出一声砰响,坐在副驾位的赫尔曼浑身一颤,他下意识屏息,目光紧紧盯着贴在自己眼前玻璃上的山鸦。
黑色山鸦的体型比异变前大了三倍有余,但在飞行类异变生物里,依旧算得上小巧,此刻它已经被撞得完全变形,喷涌出的血液沾在玻璃上,是和它羽毛一样带有绿色金属光泽的黑。
它应该是死了,可赫尔曼又分明看见它那双无机质的黑色眼睛里,粘稠的混沌和凶恶仍在肆意流淌,眨眼间,它们穿过玻璃,与他体内的骨血相相勾连,濒死的痛苦随之传递,他的身体不自觉开始痉挛。
主驾上,巴里特第一时间发现了身旁的异常,“赫尔曼,闭眼!”
他的声音雄浑如钟鸣,瞬间震回赫尔曼的一丝神智。
流淌于四肢的幻痛逐渐消失,赫尔曼靠在椅背上,嘴唇仍有些发白,他压抑着喘息,重新抬头看向风挡玻璃,那里,山鸦的身体已经消失,只有已经干涸的血迹证明它确实存在过。
“抱歉,哥。”赫尔曼按着仍有些灼痛感的眼眶,语气颓然,明明是双胞胎,可他永远做不到像兄长一样意志坚定。
赫尔曼无力合眼,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合格的哨兵。
巴里特捏着驾驶杆,抿唇没有说话。
副驾的椅背忽然被人轻叩了两下,力道不大,但足够让兄弟二人听清楚,赫尔曼沉默着解开安全带,起身和已经站在副驾旁的卡维斯换了个座位。
“真可惜,看来这次的试胆又失败了。”卡维斯坐到副驾位后,并没有做什么动作,他将胳膊支在扶手上,闲适地托着下巴轻语。
反正以巴里特的实力,副驾其实可有可无。
卡维斯的音量控制比萨姆要熟练地多,至少,这句话只有巴里特一个人听见了。
巴里特按着驾驶杆的手略微收紧,不明白对方说这话的用意,他目视前方,同样压低了声音,“你想表达什么?”
“别紧张。”卡维斯看了眼风挡玻璃上的血渍,嫌恶地移开视线,另一只手绕着胸前的辫子,他声音依旧柔和,“我只是有些无聊了,你知道的,监察会虽然从不滥用职权,但依然风评不佳,还连累我这一路上一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巴里特不是脑力派,于他而言,和聪明人打交道时,保持沉默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
但事关弟弟,他不得不调动起自己不算多的脑细胞,一字一句拆解对方话里的意思,卡维斯是监察会的核心成员之一,会被其他部门的人排斥并不叫人意外,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因为某句话隔天就出现在监察会的禁闭室里。
“我以为,会长和拉德大人的关系还算友好,作为他们的下属,我们应该也会有共同话题,比如,向导接下来的具体安置问题?”
视线掠过巴里特绷紧的下颌,借着主副驾中间的空档,卡维斯回头看着后排的小向导,她似乎并没有被不久前的意外吓到,这会儿仍专注看着舷窗外,周身气息静谧安稳,只是看着她,就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这无疑是哨兵们最为渴求的状态。
所以旁边那几人,余光几乎都没离开过她。
卡维斯眼睛睁开了些,下一秒,就见向导朝自己看了过来,他怔了下,旋即再度笑眯了眼,和对方轻轻颔首示意后,才重新回头坐稳。
真是敏锐的感知力,几乎都比得上哨兵了。
卡维斯嘴角弧度不断加深,所以她应该也注意到其他哨兵的视线了吧,可她偏偏什么也没说,这种放任的态度,无疑会放大哨兵们本就按捺不住的欲望。
希望小向导已经有招架他们的方法,否则——可是会被贪婪的猎犬们拆吃入腹的。
冰冷幽暗的鱼影在指尖一闪即逝,卡维斯朝着看过来的巴里特微微一笑,继续之前的话题,“没记错的话,拉德大人在中央街购置的听潮苑,已经空置很久了吧?”
“不知道他有没有割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