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同样在观察的夏浦和在侧身试图仔细规划路线时,转动头部时眼睛一瞥瞥到一抹黑色。
这乌漆嘛黑的什么玩意?
想着,夏浦和立马扭头寻找,这一看,他发现那沼泽竟然追到了卓沿边缘了,速度虽然还是挺慢,但是比之前爬稻绳快上了不少。
他连忙拍了拍身侧简岸的肩膀,语气严肃带着催促的意味,“那沼泽追上来了。”
听到夏浦和说话,简岸和另外一人也跟着他的视线看去,果不其然看到那蔓延而上的沼泽。
见状,简岸没多说什么,只是率先超前走去。
这张长桌可以分成三部分。
第一部分可以选择两条路,这两条路代表的其实高低不同的两条,一条主要靠近桌底,一条主要通过一些高处的餐具来通行。
长勺搭在陶罐边缘,而想要穿过陶罐只有沿着它的边沿往前走,且右边的杯沿上沾满了粘性极高的不明物体,所以只有左边杯沿处能够走。
之前选择走长勺的人此时也已经走了十分之一的距离了,此时正用或爬或坐的姿势朝前挪动。
这个陶罐边只有一只脚左右的宽度,非常窄,并且是斜角向下外扩的样子,加上光滑的外表,肉眼可见的难走,一个不小心就会摔进陶罐内或者另一边的碗碟缝隙中去,这个高度摔下去,不死也残。
简岸的脚在踏上边沿时,属于马甲的回忆再次猛烈地冲撞起他的脑子,本就不稳定的心神剧烈摇晃让他身形微晃。
在晃动时,肩侧传来格外厚实的触感,有人从身后扶住了他。
扶住他的人语气惊恐中带着不满地劝诫,“小兄弟你恐高就爬过去啊,你咋还敢上脚踩的?”
躁动不安的回忆被带着口音的关怀一脚踹走,属于他自身的理智重新占据上风。
他张了张嘴,最后情绪格外复杂地说,“……谢谢。”
夏浦和听到他这句谢谢,连道,“不用谢,再谢下去我和你还有后面这位小兄弟三个人都得进后面那玩意肚子里了,得了快点往前赶吧。”
简岸无声笑了笑,抬脚往前走去。
而后面的夏浦和原本以为他是恐高,结果却看到他抬脚便往前走,大眼一瞪怕他把自己摔死就要伸手往前拉一把,谁料出手速度还没他走得快!
他走得跟如履平地似得就算了,还跟走台步似得,不紧不慢还带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夏浦和看看自己又看看前面的简岸,就差怀疑人生了:合着他又被耍了是吗。
夏浦和叹了口气,老老实实趴了下去。
不求快,只求稳。
两人都上了边沿后,最后一个人也跟着爬了上去,但眼睛仍旧看着前方的简岸和夏浦和两人。
简岸走动的速度和之前在平地上走时没差别,但在前后几人的对比下简直快的不可思议。
他很快便来到了前面几个人的屁股后面,悠悠然地站着,前面的人挪动一下他就跟着走一下。
他虽然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但他前面那个人却时不时扭头来看,面上带着烦躁和不安。
眼看着距离已经过了一半了,后面的夏浦和两人也已经跟了上来,简岸前面那个爬得很慢的男人忽然大喘了一口气,接着猛地停下爬动。
男人扭过头时眼睛赤红,不知道究竟是朝着谁大声吼道,“催催催催命呢!再催老子就不爬了拖着你们都去死!!”
他这一声不光将前面几人吓得往后看来,就连下方缝隙里都有人抬头朝上望了过来。
男人气喘吁吁,眼球内满是红血丝,显得面目格外狰狞,恶狠狠地朝着简岸三人看来看去。
男人这幅样子肉眼可见的不对劲,前面几人原本因为挪动太累以至于速度慢了下来,见他这样,屁股挪得痛得不行了也要加快速度往前挪,一下子就和这人拉开了一大段距离。
而被男人堵住不能再往前走,还莫名其妙挨了顿骂的简岸和夏浦和:?
夏浦和皱着眉原本试图以理服人,但在观察到男人的状态后立马意识到了事情不对。
简岸也垂着打量着这个看起来就像是突然疯了的男人。
这个男人看起来跟疯了一样,但目前这种环境,可能真的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催他。
就以男人眼球上的红血丝为例,科学一点的解释是持续的声音刺激会使他精神紧张焦虑,导致了他眼部血管扩张。
所以,这个人说不定真的一直在被什么东西催,而他只知道声音是身后传来的。
简岸往后看去,空荡荡一片什么也没有。
夏浦和似乎也反应了过来,在他看后也跟着看去,同样什么也没有发现,还和身后神色无辜又茫然的第三人对视了一眼。
多出来的第十二人在此刻自然而然地浮入简岸的脑内,他默不作声地悄悄用余光观察着夏浦和身后那个少年。
最开始他们上到长勺时,这个少年本来是可以直接上边沿的,和他们完全不熟悉,但等他们走上了边沿之后才跟上。
当时他没有放在心上,毕竟有很多解释,但现在还是有很多疑点在身上的,先定为嫌疑人A。
简岸收回余光,看向眼前这个还在怒视身后几人的男人。
“你听到了什么?”
男人不说话,死死地瞪着他。
简岸甩出一张红心3,看着红心3如同水波纹般融入男人体内,他再次重复问题,“你听到了什么?”
红心3接触到身体的瞬间男人就要暴起,但红心3彻底融入体内后他的动作蓦地一停,表情迟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随后再抬头时眼球上虽然还攀附着红血丝,但状态却肉眼可见地稳定了下来。
男人,也就是郑星文,他看了看简岸应,又看了看自己神情惊叹地道,“你、这、你的异能?”
简岸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默默看着他。
没得到回答的郑星文感受着自己莫名镇定了下来思绪,有些新奇地老实回想着,开始讲述了起来。
当时他刚爬上来的时候还好好的,看简岸三人上来的时候他就好奇看了一眼,还很是钦佩简岸能够直接上脚走。
后面他老老实实地爬着,突然身后有一道声音响起,催他爬快点,太挡路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头看了几眼,却没看到究竟是谁再说,他回过头之后爬得更卖力了。
第一次他还是很不好意思的。
但每隔个两三秒,后面就有声音在催他,但他每次回头时声音就消失不见了,根本找不到究竟是谁在催他。
如此反复,就是泥人也有几分火气了,他不知道怎么,气性一下子就大了起来,想要跟后面催他的人拼命。
“……然后哥你就用异能帮我平复情绪了,就这些。”
说完,郑星文还忿忿不平地补充道,“虽然那声音一直在催我,但你们听着就不觉得心里烦吗?”
夏浦和神色复杂,“我们这一路就没听到过有谁开口说过话。”
除了他以外,就没有谁听到过谁说话。
意识到这一点的郑星文脸色一白,瞬间有些草木皆兵了起来,缩着脖子左右看去,一刹那似乎就连空气流动时得声响都放大了。
就在这时,从头到尾都跟隐身人一样没说过一句话的那个少年也出声了。
“我听到了。”
前面几人闻言朝他看起。
而位于视线中心的少年,声线平稳,逻辑清晰地叙述着自己的想法。
“是陶瓷罐在催他,因为他的速度太慢,脚还很臭,陶瓷罐很不喜欢他,所以才催他。”
脚很臭,臭到陶瓷罐了,所以才催人。
嗯。
好像很合理。
合理个屁啊!
郑星文怒目而视,正要反驳,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表情忽地一顿,有些尴尬地低了低头,嘴唇嚅嗫,声音小得跟蚊子似地道,“那个、我忘记了,我,我太害怕的时候会出很多、”他一闭眼,神情绝望,“脚汗。”
再看指出这一点的少年,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脸上莫名透出一股意味来:你看,我说得没错吧。
被各种阴谋论塞满大脑的夏浦和默了又默,最后看向眼前的简岸,看他是什么想法。
简岸听到这话后也被狠狠沉默到了,但之后他便意识到最后那个少年如果真的拥有能够听到这些餐具的话的能力的话,前面的事情也能有解释了。
并且,之后的答题黑环,很有可能就和这些餐具有关系。
想到这,他没再多说什么,而是道,“接着走吧。”
就在刚刚几人被迫停下对峙的时候,前面那些人屁股着火似得爬得飞快,最前面的那个人都要到终点处的杯沿了。
这就是有压力才有动力的典型代表啊。
夏浦和脑子里响起这句话,一边继续朝前挪动一边又有些忍不住感慨。
本来他还想着,自己在中间,前面后面两个人都能照看到,结果现在看来,两个人都大有本事啊。
而前边的郑星文在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被催促之后,再听到这催促声,脑子全被尴尬给挤满了,爬得比之前被催的时候还要快上不少了。
一行人就这样陆陆续续地到了边沿处。
此时边沿处不光简岸四人,之前几人也都还停在这里,等上前后才知道他们停在这里的原因。
在边沿处有一个答题黑环,最早到的那人已经开始答题了,而其他人之前也没有看到黑环被抢的那一幕,所以倒也不是为了抢答题黑环,而是停在原地思索该怎么走。
陶瓷罐杯沿边前有一摞堆高的餐碟,此时众人正站在一个刚好和陶瓷罐相接的餐碟边缘处。
现在众人已经穿过了第一部分,来到了第二部分。
第二部分是各种餐具残渣最多的重灾区,但与第一部分只需要从两条路选择不同,现在众人的选择有很多。
餐碟间的距离都不算远,只需要跳过就可以一路去到终点,只要路线规划好,不光不用担心被眼睛看到,还能通过那一看就危险至极的位于第三部分的蜡油源头。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的杯具等等,都是路,都能走,但或许正是因为可选的太多了,他们反而犹犹豫豫不知道究竟该选哪个。
正焦灼间,下方突然传出一声尖叫,这声尖叫中的惊恐几乎要具象化,立马引得碗碟上还在犹豫的众人纷纷循声看去。
只见一个女孩慌慌张张地从最下方的碗碟缝隙中跑出,来到了刀叉处,借着刀叉的遮挡才缓过神来,眼泪一个劲地往下冒。
众人所在的高度和方位足以将下方非碗碟遮挡的地方看得清清楚楚,紧接着他们看到这个女孩来时的碗碟缝隙处有一道影子显现,随后缓缓地朝着还在平复呼吸的女孩移动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