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腔被沉重的压迫感攥紧,那些不受控制的行为思想似乎远离了他。
于是他调整呼吸冷静下来,从……他的动作一顿,疑惑自己为什么会抓向身旁,但逃生迫在眉睫,他来不及思考更多,双臂抵住上方的土层,用尽全身力气向上顶,埋住他的土层很薄,潮湿的泥土掉落,在眼前透出一丝昏暗的光。
指甲在土里抓刨开,每一寸移动都伴随着肌肉撕裂的疼痛,指甲盖几乎翻起。
手腕在过程中被碎石划破,本就透红的土壤在血珠融入其中时就像江河入海不见丝毫变化,求生的欲望让他顾不上更多。
他用膝盖顶住身侧,奋力将身体向上拱起,头顶的土层出现了裂缝,借着这微弱的机会,他奋力挥舞手臂,将松动的泥土扒开。
随着大口大口的空气涌入肺中,他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双手抓住上方的土沿,指甲深深抠入泥土,将自己整个身体拖出了这方狭小的坟墓。
他瘫倒在地,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喘息,劫后余生的颤栗从脚底蔓延至发梢。
……回家。
*
回家后,他发现已经被登死亡的自己的土地已经被地主收回了,灾荒肆虐的田野里,连草根都被挖得干干净净,他的妻儿在饥寒交迫中离世,而他一个没有身份的人连妻儿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他作为唯一的幸存者,懦弱又无能,背负着绝望与真相走向了勒米教堂的阴影之中,成为了守夜人。
教堂的钟声响起时,怪物的嘶鸣,同伴的哭嚎求救,妻子的咳嗽总会在他耳畔反复回响。
烛火明明灭灭,映照着圣像悲悯的面容,却在光影下扭曲为妻子的脸,妻子喜欢在光亮下入睡。
某个雪夜,他在巡视时发现了蜷缩在长椅上的男孩,男孩瘦得皮包骨头,眼神凶狠又惶恐地盯着他。
男孩是马塞尔的儿子。
可他得负好自己的责任。
责任。
责任和自私又该怎么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