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新夫人再看不惯这两个原配留下的孩子,府里人也不敢做什么,他们都明白,周杭为了大小姐的一只簪子,可以毫不留情的对新夫人扇巴掌。
周熠和周蕙长大了,新夫人也怀孕了。
周杭没有过多喜悦,吩咐大夫到了一定日子把脉,是儿子便留下,是女儿便不要。
新夫人大吵大闹地问着为什么。
周杭冷言冷语地说,儿子养废了多半说慈母败儿,女儿养废了说的便是家教不严了。
语罢,周杭顿了一下,又如刺般故意道,像蕙儿这般讨人欢喜的女儿,想你也是生不出来的。
周熠在一旁听着,微笑着。
他甚至在周杭走后安慰新夫人,女儿非嫡非长,要了也没多大用处,儿子就不一样了,起码能分一份家产,起码能给她后半生一个保障。
新夫人眼中含泪,终究什么都没说。
是个儿子。
叫周昉。
周熠对这个弟弟显然没多大兴趣,直到周昉长到十二岁,周熠娶妻,记忆里周昉也没出现多少次。
再一次,就是周熠大婚的这一天,周昉闯了天大的祸。
那是个日头很明亮的冬日,众人都穿着新做的袄子,尽量挑着喜庆的颜色,乐呵呵等着看郸城嫁的最风光的新娘子。
连桐能看到的,是他在家门口欢欢喜喜的等着新娘子的轿辇来,可是等来的却是浑身是伤,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新娘。
周熠几欲癫狂,吼着要大夫来。
送亲的人说,是周昉在半路截住他们,还招呼了一群狐朋狗友点起炮仗,往队伍里扔,炮仗惊了八匹马,一通乱撞乱踩,新娘从翻落的轿子里掉了出来,被惊马踩了几脚后又被踢进了一旁的水塘,当时便昏死了过去。
成亲的好日子却是兵荒马乱。
大夫说新娘伤势过重又浸了凉水,伤了根本,以后怕是难有身孕。
一出闹剧人尽皆知,面子里子都被周昉丢尽了。
新娘方婉醒后,哭着对周熠说她活不下去了,声誉尽毁,子嗣艰难,这样的她对周熠来说,只会是个累赘。
周熠说,婉婉,你放心,周昉迟早会死的。
连桐看到这儿,便明白周熠和方婉为何痛恨周昉,也是,周昉几乎毁了人家夫妻的一辈子。
新夫人拉着周昉跪在周杭面前求情,说周昉年纪尚小不懂事,只是想趁着大哥的好日子热闹热闹,与新大嫂开个玩笑。
周熠在一旁听着红了眼,一脚踹在了周昉的肚子上,尚未来得及说什么,周杭便拦了下来。
后面的便不是很清楚了,周杭并未同他们多说什么,只知道后来周昉好好的,似乎连错处都没被追究。
周熠也保持了惊人的沉默,待到方婉痊愈后,两人一起在先周夫人的埋骨处附近寻了户人家,借住了很久,似乎过了好几年,才搬回周府。
许是为了平息心中的怨愤和怒火,不然,实在无法想象如何去面对周家这些令他们憎恶的面孔。
但周蕙呢?在周熠的记忆里,她一直过得很好的。
但终究是别人的记忆,一些刻骨铭心的经历,还是要看本人的感触。
虽是商户家的嫡长女,但衣食住行几乎和京城钟鸣鼎食之家的女儿不相上下,周杭虽未表现出对女儿多亲近,但是看在眼里的,吃穿用度都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
连桐退了出来,又朝周蕙化了个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