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手空空,这下子真是难做了。
绕到后山,已是半晌,头顶的太阳火热的散发着光芒,颜霁又累又渴,放下竹篓,蹲在河水边,捧起清水洗了洗脸,好歹解解暑气。
偶然捡了几根树枝,随手拖着,慢慢往那茅草小院走去,走着走着,却见到院内再一次聚起了人。
她扔下树枝,快步跑进院内。
“你们干嘛?”
颜霁推开围观的众人,将娄氏护在身后,气喘吁吁却又坚定。
“晚娘,莫不是不认得我了?”
一侧偏瘦身着粗布的中年男人惊讶出声,项信青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神智似乎正常的女子,自打他大哥离世后,十几年来虽然两家人来往不多,可也不是没见过娄氏捡的这个傻子,却从未想过傻子还有好的一日,骤然出现在眼前,真是吓了一跳。
颜霁任由他随意打量,也不露怯,直愣愣的对视。
“这是你二叔,”娄氏开口说道,颜霁看了看她,才喊了声“二叔”。
随即看向另一位衣料光滑的中年男人,娄氏又说,“这是咱们项家村的里长,按辈分你得喊一声信达叔。”
“信达叔,”颜霁依言喊道,面上神色不变,心中却已然起了警惕,这些人往日不走动,今日贸然前来,必定是有了算盘的,想来必定是催着她缴那什么不婚的罚金。
项信达面上微笑,端重又不失和蔼,“晚娘,这会儿出门去哪儿了?”
颜霁看了眼娄氏,随即答道,“进了趟城。”
项信达看了眼那湿哒哒的发间,眉头一皱,“天儿正热,路上不好走罢?”
“还行,走慢点不妨事,”颜霁没有错过他的变化,随手拨了下碍眼的碎发,毫不退让,仍是直愣愣的对上了他的眼睛。
项信达心中骤然添了一份不喜,项信青注意到,忙笑眯眯的迎着人进到屋内,“信达哥,进屋坐哩。”
颜霁十分不喜他们这般自作主张,仿佛这家不是她与娄氏的,倒成了项信青的了。
还未落座,人便盯着西间的裴济问道,“这位是?”
颜霁忙出口抢答,“我阿母娘家一位远方表哥。”
项信青疑惑,“怎么不知大嫂你还有这么位侄儿?”
“他家离得远,走动的少,你不知道也不奇怪,”颜霁可不想他问东问西,再牵连了他们。
若不是他今日来,颜霁还从不知原身还有这么位二叔,他们孤儿寡母饭都要吃不起了,也没见他接济过,这会儿子倒上赶着来当家做主了。
项信达轻咳两声,缓解尴尬,问道,“小兄弟,你家是哪里的?”
裴济拱手,“冀州人士,来此探亲。”
项信达虚着笑了笑,打量的目光从那腿上收回来,看向了娄氏,“看着晚娘这般模样,也出落成大姑娘了,晚娘是中平几年生人?我只记得是伏月。”
“中平九年,”娄氏略顿了顿,又说,“九月的。”
闻言,项信达点了点头,仍是笑着说,“也快十七了,这正是成媒的好时候,信山嫂子该上上心了,上府有令,过了十五咱这儿可就严查,照着前些日子的新令,晚娘这眼看着可过了日子了。”
娄氏点头,“是哩,她爹走得早,得请里长她叔多上上心。”
“那是,那是,”项信达听罢,脸上的笑意更甚,随即话头一转,“不知这小兄弟年岁几何?”
裴济答道,“二十又七。”
项信达又问,“家中可有妻儿?可曾婚配?”
裴济将早已编好的说辞又是再讲一道,“家贫,无以为生,还未婚配。”
项信青拍手,道好,“这么看,与晚娘正相配,也是亲上加亲,大嫂,你可省了五金哩!”
娄氏却笑不出来,仰头去看颜霁。
颜霁对她眨眨眼,随即应道,“多谢二叔的好意,我与表哥正有此意,还未去请您,不想您和信达叔先来了。”
上首端坐的项信达却是还有犹疑,“当真?”
颜霁点头,将身后的竹篓卸下,故意露出里面的布料,“今日进城便是去扯些料子,待阿娘身子好些,我与表哥便择个吉日,到那日我亲自去请您二位。”
话说到此处,项信达也不好再问旁的了。
寒暄几句,起身离去。
送走两人,不理会院外旁人的议论,颜霁坐了下来。
“晚娘,你与茯郎君......可是当真?”
“您别操心了,这些事儿我能办好,您最紧要的还是得把身子养好,不然就是我成亲,绣活可没人做了。”
安顿好娄氏,颜霁还没喝口水,身后的人就来兴师问罪了。
“银子你没收到吗?”
“你只等着成亲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