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济接过,嘴角微微一挑。
“你说啊!”颜霁对他一点耐性都没,“到底叫什么?家住哪儿?不交代清楚不给你饭吃。”
裴济没想到这小娘子就这么吓唬人,嗤笑一声,说出了自己早已编好的说辞。
“祖上是青州人士,至我才居冀州,此次是随主人出关来捉拿出逃的反贼,不想中了埋伏,流落至此。”
颜霁勉强能听懂,却不知道他所言到底是真是假,可眼下也只能暂时相信。
“祖姓茯,单字一个生。”
“茯生?”
颜霁重复了一遍,信口而出,“这姓怪少见的。”
裴济一笑。
这笑太假了!
颜霁自讨了没趣,自拉了张小凳子坐在屋檐下赏起了雨。
她不知娄氏那里还有多少银钱,但多添一张嘴巴,家中的生计只会更加艰难。
卖画的路行不通,她一时也想不出别的法子挣钱了,总不能坐吃山空。
如果那块玉佩......
颜霁在心里打了个叉,也给那个茯生打了个叉,说好的救他一命,玉佩归自己。
即使是暂时的,他也不该那么坦荡荡的拿回去,没有银钱,能撑几日呢?
颜霁的脑袋乱糟糟的,一时半会儿理不出一个头绪来,听着滂沱的雨落在屋檐上,也似砸在了她的心间,人也逐渐烦躁,坐也坐不住了。
直到娄氏注意到她的异常,来到面前唤她,“喊了几次都没听见,有烦心事了?”
“没,”颜霁挤出了个自以为完美无缺的笑,“就是觉得雨下得太大了,好几天都出不去了。”
“没事,”娄氏看着她笑的勉强,却也没拆穿,顺着话儿说道,“出不去咱们娘俩儿就在屋里歇歇,天总有放晴的时候。”
是啊!
天总有放晴的时候,什么挫折都能过去的!
颜霁很擅长自我安慰。
“荠荠菜蒸好了。”
“真好吃!”
“喜欢吃就多吃些。”
“我能吃一大碗。”
......
等母女二人发现床榻上的人喊不醒的时候,已是一刻钟之后了。
颜霁由着娄氏替她披上了蓑衣,紧紧抓着斗笠,顶着头顶一个接一个的霹雳,踏着如注的大雨出了门。
项家村不小,有几百户人家,可方圆十里却只有一位南向后河能瞧病的大夫,他已上了年纪,大约有花甲之岁,身下还有一位未曾及冠的独子,这样家传的手艺自然是男子传承。
颜霁赶到时,正巧碰见这位独子拿着门闩要关门。
“沈先生,家母起了高热,还请您抓服药。”
这是临走前娄氏交代的说辞,如今他们娘俩孤儿寡母,家中骤然出现一个男人,若是被外人知晓了,怕是流言蜚语要闹不清了。
沈易忙放下了手中的门闩,将人迎进门,“这么大的雨,可是娄大娘出门淋着了?”
颜霁只能点头。
“多长时间了?”
颜霁想了想,“少说得有一刻钟了,我一发现就赶紧来了。”
“成,”沈易动作极快,将配好的药特意装在了木匣子里,“雨这么大,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颜霁大约猜出了他的心意,却不能违背自己的内心,从蓑衣里掏出了自己的小荷包,“多少钱?”
沈易摆手拒绝,“这么点药还给什么钱?”
“上次你没收钱,阿娘就怪我了,”颜霁坚持,把小荷包里的钱一股脑都倒了出来,“这么多够不够?”
“多了,多了,”沈易象征性的拿了几个铜板。
“你别这样,等我回去阿娘还会说我的,”颜霁一把都推了过去,“你看看,不够我下次攒了钱再给你送来。”
“够了够了,”沈易将木匣子递了过去,“天都黑了,路上可要慢些,不行我还是送你回去。”
颜霁抖了抖雨,“你送了我还得自己冒着雨赶回来,我自己淋了雨不要紧,可不能把你这个先生也惹病了,不然谁给大家伙看病哩?”
沈易被她打趣得脸都红了,坚持将人送出门,亲眼看着人消失在小路尽头,站了好一会儿才重返家去。
这厢颜霁冒着雨赶到家,药交给娄氏煎,自己忙去了蓑衣斗笠,擦拭着被雨淋湿的身子。
药煎好,却不知如何下手喂下去,一点也不像电视剧演的那样简单。
强喂,一勺得流出半勺。
这么贵的药,颜霁不舍得,叽里咕噜想了半天,上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