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依兰花片片摘下,放在一旁的小木盒中备用;把一些粗壮的树枝削成几截;又从白色的小布袋里抓出一把椭圆形灰白色的果实,白皙的手掌托着放到鼻尖闻了闻,纤长的手指准确挑出几颗干瘪的,抬手扔到水里,惊得本在水里石缝间觅食的鱼儿四处逃散。
溪水潺潺,林间的鸟鸣声清脆婉转,微风吹动着亭子里的帷幔,仿佛都在刻画着这一副美丽的画卷。祈君安仔细的挑选着香料,另一旁的林栒倚在竹门上,静静的看着他。
前世,因为那场新人试炼,他出手断了一人的筋脉,废去一人内丹,第三人受伤最重,直接被他捏碎内丹,奄奄一息,若不是祈君安出手救下,恐怕当场就死在他的剑下。
他第一次看见如此盛怒的祈君安,放下那人,直接召出戒鞭,还没等得及林栒出声,长鞭裹挟着破风声直接抽到背上。
火辣辣的疼痛感瞬间冲上来,皮开肉绽只是一瞬间,几寸深又长的伤口,随着校服的破裂而暴露在阳光下,红色的鲜血溅落在青石板上。注入灵力的戒鞭,自然不是林栒能抵抗得了的。一鞭就打得他重心不稳,紧紧依靠长剑支撑不至于跪倒。
疼痛让他目眦欲裂,大口呼吸揣着粗气,然而后续的长鞭也落下来了。啪啪的抽打声响彻竞武场,在场无人敢出声劝阻。
十几鞭下来,林栒早已力竭跪缩在地上,似一只落水窒息的小狗,低声呜咽着,双手紧紧抱着头,但依旧阻挡不了惩罚。手背上交错的血红痕迹,手臂、腹部、大腿都是黏着碎衣的伤口。
“你知错否?”祈君安出声问道。
长鞭上挂满了新鲜的,触目惊心的红色,顺着长鞭滴落。身体的痛楚淹没了林栒的意识。
又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他们抓着他的头发,推攘着把他塞入小竹篓,逼仄狭窄的竹篓,只能蹲着无法起身,还没等他找到合适的姿势,下一秒失重感涌上来,接着就是彻骨的冷水淹没了口鼻。
他大声的呼救,不知道喊了什么,迷迷糊糊中,或许是喊了娘亲,但换不来任何停留。岸上的人似恶魔般发疯的嘲笑着他。,嘴角咧开着,有人指着他,有人笑的大拍膝盖,有人跪在岸边让他求饶…......
“你,知错否!”被无尽的冷水缠绕着拖拽着,却再一次被这清冽的声音唤醒。
“不曾......有错!我……没……”咬着牙,断断续续的回答着。但明显这答案惹怒了身后的人。
“不知悔改!”又是一鞭。
太痛了,全身都在痛,痛到林栒都分不清这一鞭是落在了哪里。打吧,或许直接打死了,也是不错的选择。
“求师尊饶阿栒一命!”林栒还在数自己可以坚持到第几鞭时,中间突然停滞断裂了,就好像一只风筝,在风中,失去线的牵引,奔向了远方。
一片阴影落在林栒的前面,是他的哥哥林椼跪着握住了祈君安的鞭子。长鞭被抓在手心,依然划破了阻挡者的手。血滴落下来,和林栒的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分不开。
“让开!”盛怒的祈君安,未曾理会林椼的请求,再一次扬起长鞭。
啪!这一次没有落在林栒的身上,而是抽在林椼的肩膀上,同样的伤口,同样的疼痛。
“求师尊饶阿栒一命!”黑衣少年,比不得身后的人大上几岁。却坚定的挺直着身体,替身后的人挡下了。
“哥!你让开。我.......自己......”林椼的手突然被潮湿所包围,身后的人伸出沾满鲜血的手,小心翼翼的轻轻握住了他。一如当初,他拉住林栒,告诉他,我是哥哥!
“求师尊饶阿栒一命!”少年不曾回头也不曾退让,只是回握住那只手,仿佛在告诉另外一人,他在,哥哥在,不会有事的,别怕!
“既然你们兄弟情深,那就一同受罚吧。”没能得到宽恕。反而同罪了。
长鞭又再一次落到林椼的身上,七八道伤口,贯穿了胸前、腹部和大腿,身后的林栒也被抽了几下。
祈君安没有丝毫要停手的意思,仿佛只要林栒不开口,今天就要打死他们二人。
本来热闹的竞武场,今日只剩下长鞭抽打和肌肤迸裂的声音。碎裂的校服被长鞭勾起,和地上的鲜血粘在一起。
“我错了,师尊我错了,求你......求你不要再打了!”身后的黑衣少年,几次用手撑地,想借力跪起来,但横七纵八的伤口,无时无刻不牵动着全身,最终也没能起身。
嘴里嘶哑的喊着,他错了!因为林栒知道,如果再不认错,林椼今日必定跟他一同受罚,他可以死,但他的哥哥不可以啊!
“求师尊饶阿栒一命!”林椼脸色苍白,但依然为弟弟出声着。
“师尊,我错了,真的知道错了!”颤抖着跪起来。
“你错在哪里?”祈君安的眼里,看不出任何神情,冷漠得似乎眼前跪着躺着的这俩人,跟他毫无瓜葛。
“我……我错在不应废人筋脉、毁人内丹,不应妒贤嫉能……”林栒内心咆哮着,一个小小的少年面对着他,拼命拍着透明的墙,喊着他没错。
但出口却是他错了!
“你如此心胸狭隘,为师亦难辞其咎!”祈君安看着眼前二人,收起戒鞭,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