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看出俞靖洲的面具,泰和帝也可以。
江云熙后知后觉地明白,俞靖洲的废物草包形象是装出来的,泰和帝也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他不顾朝臣反对,依旧我行我素地将首辅的位置给俞靖洲。
在外人看来,或许皇帝有些不着调,对这位首辅更是懒得喷,但是正是如此,这才制衡住甘钰然。
这两个聪明人再聪明,亦是被泰和帝玩弄于股掌之中。
若是有机会,泰和帝会不愿意甘钰然的气焰吗?
江云熙决定将那个机会放到泰和帝面前。
整件事最开始因崔顺而起,崔顺是谢融的好友,但是为何崔顺会突然举荐她做礼部尚书呢?
报复她不奇怪,人之常情,但是为何是礼部尚书这个位置。
她敏锐地察觉到,崔顺也是一颗棋子,一颗自以为能为好友报仇,但是却被人捏在手中的棋子。
正是这颗棋子,差一点便导致她与罗央翻脸。
背后之人的目的差一点便实现了。
若是真遂了那人的心意,江云熙便惨了。
因为罗央太特别了,她在官场打拼,积累了多年的人脉,这是实打实的,哪怕江云熙名气再大再有号召力,也不敌人是感性动物。
冲突一旦被激起来,江云熙便会陷入众矢之的,抢人家的果实,哪怕她是大明星一样的人物,也是万万不可的,太缺德,应当谴责!
还好她应付过来了,江云熙庆幸。
朝廷中人不行,那便找不是朝廷中的人。
江云熙有了主意,此事若是找慧阳公主,或许能够破局。
她辞别几人,即刻进宫找慧阳。
说明情况之后,慧阳微微一笑:“不必绕这么大的圈子,你明日让那三名女官写好折子,只管送到我宫中来便是。”
江云熙讶然,仔细一想倒也真是个法子。
后宫的确不得干政,但是耐不住有的人非要她干政。
慧阳的名气是不小的,明明她性格温和,但是只因为行事与这个世道格格不入,所以显得离经叛道,甚至有人评价她太过骄纵任性。
这样一个人,若是将折子送到她这里,她不满前去理论自然在情理之中。
泰和帝虽是泰和帝,但是也是慧阳公主的弟弟,有些话他不得不听的。
虽然这些话或许不中听,但是内阁有人手耳通天,竟然无视官员递上的奏折,这些官员心中愤懑,但是意不能达上,这才转而将奏折交到了慧阳公主这里,作为泰和帝,他又该作何感想。
毕竟这的确很有结党的嫌疑,那时都不必旁人多说,泰和帝心中都自有一番计较了。
出皇宫后,江云熙又赶去罗央府中,交代三人今夜重新写好奏折,明日直接送到水云宫,并且贴心嘱咐她们,做戏做全套,需得装作义愤填膺,哭天抢地。
三人听后,便各自离开,这里只剩下她与罗央两个人。
忙碌一天,江云熙这才得以喘息,好好坐下来喝口水。
“罗大人,到时你做了礼部尚书,有件事需得你去做。”江云熙道。
罗央微笑,不多问,已是全然信任的模样。
“无论什么忙,我都尽力。”她回答。
江云熙欣慰道:“这个忙,你一定可以帮,且只有你才能做得来。”
第二日朝会,守望传来捷报,刘年陈带领猛鲸军击退海寇。
泰和帝大喜,重赏刘年陈。
自然,重赏之后便是秋后算账了。
“刘年陈此次击退海寇有功,此后便不必再在京都窝着了,留在守望吧。”泰和帝道罢,眼眸一沉,语气陡然森冷,“至于霍能觉,简直无用至极,酒囊饭袋!连守望都守不住便算了,竟然还差点让海寇打到大门口,耻辱!”
泰和帝骂完,便要下令要将人斩了。
“陛下三思啊,霍能觉镇守多年,哪怕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甘钰然出列,满脸悲痛。
“噢?甘爱卿你倒是说说,他功在何处,苦又在何处?夏州是我朝腹下之地,素来防守较弱,若是海寇顺着夏州打进来,那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甘钰然你说,若是那时,是要朕眼睁睁看着那些乱臣贼子在脚下作乱吗?!”
泰和帝暴怒,声音陡然拔高,甘钰然连同朝堂上的众大臣都跪倒一片。
但是甘钰然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哪怕泰和帝都愤怒得快要暴走了,他虽跪在地上,但是除了神色焦急之外,竟还显得十分从容。
“陛下息怒,依臣之见,霍能觉多年来守卫守望没有让海寇打进来,百姓得以安居乐业,这便是功劳,但此次他虽守卫失利,可难道朝堂内没有过错吗?”甘钰然抬头定定地看着泰和帝道:“陛下,当时海寇侵犯之时,霍能觉曾遣人至京都请求拨银,但是那银子却最终没发下去。”
“陛下,这才是导致海寇打进境内的主要原因呐!当务之急,不是撤了霍能觉的职务,而是要查明背后阻止往守望拨银两的人啊!”甘钰然说到后面,竟然还带了哭腔,匍到地上,彷佛真的是因为忠臣要被错杀,所以心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