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烛燃尽,江岁的抽噎声也渐渐小了,他紧紧抱着哥哥,像牛皮糖一样粘着人就不松手,江何晚拖着他的后脑勺,轻声祝福:“岁岁平安,我们还有很多个生日会一起过的。”
真的吗?
黑暗中,他的眼神愈发阴郁,像是做出了什么无法回头的决定,颤颤闭上眼。
他也想,他很想和哥哥一起过很多个生日。
所以要维持这个简单而又像泡沫般易碎的愿望,他就不能把自己心理那些不可告人的恶心事暴露在阳光下。
这是错误的......
腻歪了一会儿,江何晚惦记着剩下一桌子没吃饭的人,想推开他去开灯。
江岁拉的紧,元翼兰第一次参与别人的生日宴也很兴奋,两手一挥大喊等等。
几道目光都看过来,他挠头一笑:“这不是还没许愿嘛,许愿许愿,好不容易生日。”
江何晚看着那几根熄灭的蜡烛,摸黑在沙发上找到了剩下还没用完的,重新插在蛋糕上点亮。
“岁岁,许愿。”
火光将他的皮肤晕染成暖橘色调,纤长的睫毛倒映在眼下遮盖了原本属于瞳孔中的颜色,但眼中流露出的和缓包容一如既往,江岁呆滞一瞬,僵硬地握紧手许下一个隐晦的愿望。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真的很恶毒,能对疼爱自己的人生出独占的心思,曾经无数次的晚间例会中他都会用更平淡更单调的词语来向哥哥倾诉这压抑恐怖的欲望,为的就是江何晚那句“没事,哥哥理解”,仿佛得到了这句话就得到了免死金牌一样,从心头压着的大山不断崩塌,一直到毫无负担地肖想。
现在想来,只不过是自己骗自己。
他骗不下去了。
元翼兰眼睛都没从蛋糕上移开,见江岁睁眼,说了句开心俏皮的祝福话,随后期待地看着江何晚。
“可以吃蛋糕了。”
他把灯打开,突然亮起的光线还有些晃眼,江何晚眨了两下眼,元翼兰已经迫不及待把自己的碗递过去。
“我靠我好久没吃蛋糕了,上次吃还是升学的那个暑假,好怀念!”
他回味记忆中甜滋滋的味道,江岁把蛋糕分好,给他匀了一块。
张添笑话他跟狗见了屎一样,等到自己那份拿到手上吃了一口才发现有些不对,一瞥元翼兰,吃了一口也不像刚才那么兴奋了。
这不纯植物奶油加代可可脂嘛,哪个商家这么没良心?!
但凡有点情商地都在默不作声地埋头苦吃,但偏偏里面藏了个没脑子的定时炸弹,张之路吃了一口最喜欢的奶油,结果在嘴里嚼了半天还没化,心直口快就问了出来。
“植物奶油吗,咋咽不下去?”
空气凝聚一瞬,张之路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隔壁坐着的四个人都在盯着他,被盯的有些渗人,他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左看右看,“你们都看着我干嘛,快吃啊。”
张之路握着筷子点点放在最前面的菜,有些冒冷汗,硬着头皮塞了口蛋糕进去,干巴巴道:“挺好吃的,哈哈。”
江何晚也吃了一口奶油,他觉得今天的蛋糕跟之前买的大差不差,只是有时好吃有时不好吃,只当是蛋糕师水平有问题,但现在听张之路话里的意思好像不是这样的。
于是他不耻下问:“植物奶油是什么?”
“呃......”已经说错过一次话的张之路不知道该说不该说,委婉问:“晚哥,你之前做过甜品,不知道什么是植物奶油动物奶油吗?”
“不知道。”
江何晚诚实摇头,他以前只管挑价格买,还疑惑为什么同样的产品价格相差很多。
他好像理解了,应该是动物奶油更贵、更好吃。
衣角被轻轻勾了一下,江何晚转头,江岁整张脸似乎被一层阴云笼罩,眼尾下垂,像老式挂钟一样做着不太灵敏的表情。
“没事。”
知道弟弟在顾虑什么,江何晚拍了拍他的肩。
少年人往往比不会掩饰恶意的小孩理智,也比心思各异的大人纯洁,江何晚不介意在他们面前暴露一些自己的家庭情况,他相信元翼兰他们的为人,也不用像之前那样伪装自己是一个有体面工作的人,为了他和弟弟不受别人的白眼。
其实江岁还好,往往遭受攻击和白眼更多的是辍学打工的江何晚,江岁很少在别人面前提及自己的家庭,对他有恶意的人往往以他哥哥的职业为笑点来攻击他。
当然江何晚无所谓,反正就说一说也不掉块肉,如果因为这件事情而对他们瞧不起的话,他不介意重新交朋友。
而这群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生物似乎压根都没想到这一点,他们的思绪都在拿到奖金后一定要给江何晚买点好的材料,他们决不允许任何人没吃过美味正宗的甜品!
五人脑电波互通,一拍即合,为了明天的比赛吃的更起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