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在夜晚,病房内也算不得清净,王振和他两个小弟的呼噜打得震天响,窗外流淌的银色月光缓缓流入房间,李律坐起身,轻轻下了床。
王振的床位和他就隔了一条过道,蹑手蹑脚走到床边,王振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大张着嘴睡得正香。
李律伸出手在王振眼前晃了晃,见他没什么反应,就慢慢把手伸向王振的衣领。
夏末的夜晚还算凉爽,他们没有晚上关窗户的习惯,一阵风吹来,李律的后背没由来一凉。
王振的呼噜声就在这时停了。
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儿,短短几秒钟大脑飞速闪过几个解决方案,但幸运的王振只是咳了几声,烦躁地翻身——
呼噜声再次响起。
李律松了一口气,他小心翼翼地把食指伸进衣领,摸索着什么,在触碰到一个硬物之后,用中指一夹——
一个微型录音器被拿了出来。
李律环顾四周,确保没有人清醒后,一个人来到卫生间,小心翼翼合上门,就开始摆弄那个录音器。
这个录音器是圆形,直径不超过一厘米,不具有播放功能,录音记录会实时上传到一个绿箭口香糖盒大小的长方体终端上。
李律从口袋里拿出终端,用精神力探测确实无人醒来后,按下了播放键——
预想中的任何声音都没有出现,即使是电动工具特有的滋滋声都没有出现。
难道是他使用方式有问题?
李律不信邪,又试了几次,无一例外,终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好像他从来都没有把这个窃听器放在王振身上过。
半个小时后,李律绝望地得出一个结论
这个窃听器坏了——
“窃听器坏了?!”
商行测不可置信的声音响彻整个办公室,他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声音猛地升了一个调:
“这才早上八点,李律,你玩我呢?”
饶是简与希也被这气势吓了一跳,她给了李律一个“祝你好运的眼神”,嗖的一下离开了房间。
在执行任务前每一个微型工具都会被反复检查,怎么偏偏在这个关键时刻出了问题。
“不是你干的?”
李律无辜极了:“不是。”
真是被气急了才会问出这种问题,商行测把手机扔到桌子上,烦躁地捏了捏鼻梁:
“那你这几天注意王振的动向,一有什么新情况及时和我汇报。”
“行。”李律点点头,又好像想到什么,问道:“商队,你和何进关系怎么样?”
“......”
很多人第一次跟何进见面的时候都会被他那股子劲儿唬住,跟王振发生冲突后未免不会被他敲打几句:
“我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不过你不要放在心上,如果真说起来,他应该算我学弟。”
看样子,何进应该是没有跟商行测具体谈过这件事情。
“原来是这样。”李律靠在墙边:“没想到还有这层——”
“就先这样吧。”
商行测看了看时间:“我一会儿还要开会。”
李律微微挑眉:“好,那再……”
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简与希就站在外面百无聊赖地扣着指甲,见李律出来,随口一问:“你打完了?”
“打完了。”
“眉头下压,下巴收紧,眨眼频率增加——让我猜猜,”简与希不怀好意的勾了勾嘴角:
“你被骂了。”
“怎么可能。”李律从容一笑:
“这只是上下级之间十分正常的友好交流,你没听他甚至提醒我何进说的话一句也不要信吗?”
“......”
简与希心说你踏马自从拿起手机的那一秒钟就恨不得离我八百米远能听见就有鬼了,一边十分僵硬的笑了笑说是吗,那你为什么要捏着我的办公桌角不放我看它已经快碎了。
“哦,抱歉。”李律表情充满歉意:
“捏坏了你们精神监狱的聚丙烯塑料办公桌是我的错,不过说起来那天去何进办公室,背后那一整墙书架都是大红酸枝做的,连统一发放的碳素笔旁边都放着一个仿古如意紫砂壶——”
李律一顿,看着简与希道:“他还挺喜欢支持国货的,是吧。”
简与希不置可否。
*****
一上午过得很快,等商行测回过神来,已经中午一点了。
尼古丁的味道飘的满屋子都是,商行测打开电脑,在一众混乱的文件夹里找到了徐雨之前给他发的那个文件。
鼠标轻点,文件进入加载页面,几秒过后,一个女人的头像出现在商行测眼中——
白皮肤,柳叶眉,一双杏眼眉目含水,人如其名,是一个长相很有气质的女人。
林学月,女,2057年出生于堰山市,家境一般但父母恩爱,生活幸福,从小学习优异,是个大家眼里别人家的孩子,高考后也不负众望考入了国内顶级大学攻读临床医学,硕士毕业后继续攻读博士学位,只是跨专业转到药学,4年后毕业进入瑞克,成为其精英团队的药品研发人员。
如果是小说故事写到这里就该结束了,可现实是在林学月工作五年后,瑞克公司申请破产,失业后林学月没有继续向其他知名制药公司投送简历,而是回到堰山市开了一家普通诊所,日常给一些社区大爷大妈看点感冒发烧之类的小病。
而她和李律之间的交集,商行测继续滑动鼠标——
则具体在李律上大学到研究生毕业的三年里,白沙福利院孩子18岁以前的读书教育费用由和鑫基金支付,成年以后的费用则是孤儿自己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