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淮一愣,随机嗤笑:“东澈被堵了,我能不管?”
巷子里的空气潮湿闷热,江景淮后知后觉地闻到晏缚身上传来的沐浴露香味,应该是刚洗完澡就赶过来了。这个认知让他胸口又莫名发堵,像是有人往他心脏上轻轻掐了一把。
晏缚的目光落在江景淮破皮的指节上,那里还沾着一点干涸的血迹。他想起群里陈远明发的定位,想起自己扔下写到一半的卷子就跑出来的样子,更想起江景淮打人时那股不要命的狠劲儿。
“你他妈到底怎么了?”江景淮被盯得浑身不自在,“说话。”
晏缚突然抬手,拇指擦过他嘴角的淤青:“疼不疼?”
就这三个字,江景淮瞬间哑火。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别扭地别过脸:“…早没事了。”
巷子深处传来野猫的叫声,晏缚手指还停留在他脸上,大冬天的,他的手却温度灼人。
江景淮喉结滚动了一下,觉得这巷子闷得让人喘不过气。他想躲,谁知道被对方另一只手扣住了手腕,力道不重。
“你……”他刚想骂人,一抬眼对上晏缚近在咫尺的目光,声音顿时卡在喉咙里。
“去医院。”
江景淮被晏缚拽着往前走,嘴里还在骂骂咧咧:“我他妈不要!这点小伤明天就好了!”
晏缚头也不回,声音冷淡:“那就去我家处理伤口。”
“你家就你家,松手!”
出租车内狭小的空间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沉默。江景淮斜靠在窗边,余光不断瞥向身旁的晏缚。
窗外的霓虹灯在晏缚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将他紧抿的唇线勾勒得愈发锋利。江景淮注意到他的手指在膝盖上轻叩着。
这是晏缚惯常烦躁时的小动作。
四十分钟后,出租车穿过别墅区,停在一栋别墅门前。江景淮盯着那扇雕花铁门,表情凝固了。
“…………”
晏缚拉着他径直往里走。
院子里的喷泉在夜色下泛着微光,两侧的梧桐树投下阴影。江景淮越走越不自在,总觉得那些落地窗后有人在看他们。
“等等,”他猛地拽住晏缚,“你爸妈在家?”
“不在。”
“…哦。”
江景淮那股莫名的不安感愈发强烈。他见过豪宅,但都是在放假兼职送外卖时匆匆一瞥。现在踩在柔软的地毯上,看着墙上那些他叫不出名字的油画,突然觉得自己像个闯进异世界的流浪猫。
晏缚的卧室比想象中简单,除了一面满墙书架的书,床头摆着一个相框——里面是张泛黄的照片,隐约能看出是个温柔的女人。
江景淮视线迅速移开视线,却被晏缚按坐在床边。
“别动。”
医药箱打开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江景淮盯着晏缚低垂的睫毛,发现他脖子上有一颗很小的痣。
“你……”江景淮刚开口,又突然闭嘴。他想问晏缚为什么找他,想问晏缚为什么这个点还不睡,想问晏缚为什么生气。
晏缚用棉签沾了碘伏,动作很轻地擦过他嘴角的伤口:“疼就说。”
“啧,这点伤……”江景淮话音未落,晏缚突然俯身,在他破皮的指关节上轻轻吹了一下。
温热的气流拂过皮肤,江景淮整个人僵住了。
处理完伤口后,晏缚从衣柜里取出一套深蓝色的丝质睡衣,递到江景淮面前:“洗澡,今晚睡这。”
江景淮接过睡衣,指尖触到细腻的面料微微一颤。他抬眼看向晏缚,对方已经转身回到书桌前,台灯的光线将他紧绷的下颌线勾勒得格外清晰。
浴室的水声响起后,晏缚的笔尖在纸上洇开一片墨迹,他盯着那道污渍看了很久,眼底翻涌着晦暗的情绪。
热水冲刷着身上的伤口,江景淮却感觉不到疼。他满脑子都是晏缚刚才给他包扎时微颤的指尖,那人明明很生气,动作还他妈温柔得要命。
这种矛盾让他胸口发闷,像被人塞了一团浸水的棉花似的。
江景淮穿着明显大一号的睡衣出来时,晏缚还在刷题。他径直走到床边坐下,床垫微微下陷的声响让晏缚的背脊僵了一瞬。
房间里只剩下笔尖摩擦纸面的沙沙声,和两人若有似无的呼吸声。
“晏缚。”江景淮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你还不睡?”
晏缚的笔尖顿了顿:“不急。”
江景淮嗤笑一声,赤着脚走到书桌旁。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晏缚的侧脸,那人睫毛垂落的弧度在台灯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忽然伸手按住晏缚正在写的试卷:“别写了。”
晏缚终于抬头看他,黑沉的眼睛里情绪翻涌。江景淮被这样的目光钉在原地,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他喉结滚动了一下,附下身,鼻尖几乎碰到晏缚的耳廓,目光落在那颗藏在发际线边缘的小痣上。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江景淮能听见自己鼓噪的心跳声。他看见晏缚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握着笔的指节微微发白。
江景淮低头,唇瓣轻轻擦过那颗小痣。他感觉到晏缚的呼吸骤然停滞,肌肉瞬间紧绷。
这个反应让他莫名愉悦,正想退开时,却被一把扣住了手腕。
晏缚的手心很烫,力道大得几乎要在他腕骨留下指印。
江景淮抬眼对上他的视线,那双向来冷静的眼睛此刻暗得吓人,像是暴风雨前的海面。
僵持了一会,晏缚猛地松开钳制住江景淮的手,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沉得发哑:“……去睡觉。”
江景淮被他突如其来的冷淡弄的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晏缚已经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进了浴室。
没过多久,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江景淮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十二月的冷风从窗户缝隙里钻进来,他裹紧了被子,却还是觉得有点冷。
……等等。
他猛地坐起身,盯着浴室的方向,水声还在持续。
他不是洗过澡了?这大冬天,感觉怎么像冷水澡?!
江景淮的脑子嗡了一声,突然反应过来什么,耳根瞬间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