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不打算来的,毕竟秋游费用够他一周的生活费。可没办法,学校规定除了身体有疾病的学生,其他一律都得参加。
江景淮扫了一眼车厢——只剩下最后一排晏缚旁边还有个空位。
他啧了一声,拎着背包走过去,故意把包往座位上一砸:“让让。”
晏缚正划着手机屏幕,闻言往旁边挪了挪,空出靠窗的位置给他,连眼皮都没抬。
江景淮一屁股坐下,两人手臂不可避免地蹭到,他吓得往反方向避开。
车子启动,蒋疏在前面强调注意事项,后排几个男生已经开始分零食。
晏缚偏头看向江景淮,见他这么快就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忽然感觉到肩膀一沉——
江景淮睡着了,脑袋歪倒在他肩上。
晏缚轻轻调整了一下坐姿,让他不那么硌。
江景淮的呼吸很轻,发丝间有淡淡的洗发水味道,垂下的睫毛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温柔,和他平时暴躁的样子完全不同。
车子颠簸了一下,江景淮无意识地往他脖颈蹭了蹭,温热的呼吸拂过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晏缚喉结滚动,另一边手微微抬起来,半张脸藏在掌后,却藏不住眼里的笑意。
阳光渐渐变得炽热,尽管大巴车里开着空调,两人相贴的地方却还是微微发烫。
到地方时,江景淮正好迷迷糊糊醒来,揉了揉眼,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一路靠在晏缚肩上睡着了,立刻直起身子:“不好意思。”
晏缚活动了下发麻的肩膀,冷淡道:“我不介意。”
“……”
江景淮跳下车,秋风吹散了耳根的热意。
晏缚跟在后面,目光落在江景淮泛红的耳尖上,很轻地勾了下嘴角。
山间的空气带着草木清香,班级队伍稀稀拉拉往景区走。
江景淮插着兜走在最后,余光瞥见晏缚被班主任叫去帮忙拎物资。
“啧,好学生就是忙。”他踢开脚边的小石子,加快脚步超过大部队。
“淮哥!”陈远明从后面追上来,神秘兮兮地掏出一罐啤酒,“要不要?”
江景淮挑眉:“你找死?被老班发现——”
话没说完,身后传来脚步声。晏缚抱着一箱矿泉水经过,视线在啤酒罐上停留了一秒。
“看什么看。”江景淮挑衅地晃了晃罐子。
晏缚没说话,继续往前走。
只是十分钟后,蒋疏突然开始突击检查背包,陈远明的啤酒被当场没收。
“卧槽,谁告的密?”陈远明嚎着。
江景淮回头,看见晏缚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拧矿泉水瓶。阳光下,他仰头喝水的喉结格外清晰,嘴角似乎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中午野餐时,四人组一队,江景淮故意把烤肉弄得噼啪作响,油星溅到晏缚的白衬衫上,留下几点醒目的油渍。
“不好意思啊。”他毫无诚意地道歉。
晏缚放下筷子,突然伸手抹掉江景淮嘴角的一点酱料:“你也是。”
看见这一幕的陈远明,边吃着碗里的东西边嘲笑道:“你俩这样跟对小情侣似的,哈哈哈哈哈哈。”
只有另一旁的陈晓晓似乎看出了什么。
指尖的温度一触即离,江景淮却像被烫到般僵在原地。
周围同学的吵闹声变得遥远,只剩心脏在胸膛里剧烈跳动的声音。
下午的自由活动时间,江景淮躲到溪边抽烟,火星灭烟间,身后传来脚步声。
“这里禁烟。”晏缚的声音响起。
江景淮头也不回:“要你管。”
晏缚走过来,突然抽走他指间的烟,就着他含过的位置吸了一口,然后掐灭在岩石上。
江景淮愣了一下:“有病吧,我他妈抽过——”
“我不嫌弃。”晏缚打断了他的话,从口袋拿出几颗柠檬糖递到他手上。
蒋疏宣布露营分组时,江景淮正蹲在树荫下烦躁地刷手机。
忽然一片阴影笼罩下来,抬头看见晏缚修长的手指间夹着张对折的纸条。
“抽签结果。”晏缚的声音很平静,“我和你。”
江景淮猛地站起来,纸条上的字迹被捏得皱成一团:“搞什么,我要和陈远明睡。”他转身就要去找人换纸条,却被晏缚一把扣住手腕。
“第三条规定。”晏缚另一只手翻开班级手册,“抽签结果不得更改。”他的拇指在江景淮的腕骨上摩挲了一下又迅速松开,“除非你能证明有人作弊。”
江景淮没注意到晏缚口袋里露出半截被橡皮擦修改过的签条,只注意到他手腕今天没戴表,而换成了一条黑色护腕。
帐篷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西普香,江景淮暴躁地把睡袋摔在左侧:“三八线,越过你死定了。”
晏缚没说话,只是默默从背包里取出一个黑猫图案的暖手宝放在分界线上。
“这什么?”
“天气预报说今天降温。”
“关我屁事!”
晏缚头也不抬地整理睡袋:“昨天没睡?”
江景淮的耳尖瞬间烧得通红,他当然不会说自己昨天确实直播了一晚上打游戏,更不会承认这个暖手宝是他在社交账号上点赞过的款式。
帐篷里突然安静得可怕,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半夜江景淮被冻醒时,发现暖手宝不知何时被塞进了自己的睡袋,而那条"三八线"早已被晏缚的睡袋覆盖——他们现在背贴背,近得能感受到对方体温。
江景淮睡醒时,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整个都蜷在晏缚的睡袋里,额头抵着对方的肩膀,而晏缚的手臂正松松地环着他的腰。
操!
他触电般弹开,结果一头撞上帐篷支架,疼得龇牙咧嘴。
晏缚被动静惊醒,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揉了把眼睛,晨光透过帐篷布料洒进来,落在他半边脸上,衬得他轮廓格外柔和。
“怎么了?”晏缚声音低哑,一种懒惰,低沉的质感。
江景淮喉结滚动了一下,硬邦邦道:“别管,睡你的。”
晏缚没说话,只是伸手揉了揉他刚被撞到的后脑勺,指腹温热。
江景淮想躲,却被对方另一只手扣住后颈,力道不重,但让人动弹不得。
“别动。”晏缚的拇指在他皮肤上轻轻蹭了一下,“肿了。”
江景淮呼吸一滞。
帐篷外传来同学们的说话声和脚步声,可这一刻,他只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
班级集合吃早餐时,江景淮故意坐得离晏缚远远的,埋头猛啃面包,结果噎得直捶胸口。
一瓶矿泉水被推到他面前。
他抬头,晏缚正若无其事地帮同学们分餐具,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但瓶盖是拧开的,水温刚好。
江景淮喝了一大口,忽然发现瓶身贴了张便签:「慢点吃」——字迹工整,末尾却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猫头。
他差点又呛到。
“淮哥。”陈远明突然喊他,“你耳朵怎么这么红?发烧了?”
“放屁!”他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热的!”
晏缚背对着他,肩膀可疑地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