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鹤雪逼自己敛正心神。
但凡他如她先前的鱼儿一样相貌平平,她定不会这般上心,更遑论患得患失,忧虑他留不下。
定不是旁的缘由。
不会是,也不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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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心忽然被挠了挠,痒意轻微,却无端让她颤栗。
江鹤雪向后缩了缩手,又被他攥紧,动弹不得。
“仅是皮相,也无妨。”沈卿尘攥着她的手,贴上自己脸侧,桃花眸微弯。“琼琼,有零星的喜欢,便试试吧。”
“兴许我会比你想象中会更好,也更可靠些。”
“并非仅有皮相能吸引你。”
掌下他的肌肤冷而柔润,江鹤雪不由用指腹轻轻摩挲着。
“应当会的。”她勾了勾唇,状似漫不经心。“可昭华,真心换真心——你的真心,已在我这处了,还怎的换?”
“若换不到,便将你的收回去么?”
贴在脸侧的指尖霜白,触感却些微僵硬。
“不会。”沈卿尘察觉到她的不安,攥紧她的手。“永远。”
“昭华倾慕琼琼。”
江鹤雪贴着他颊侧的手彻底僵住,忘却了反应,只余直直与他对视。
时至酉时,浓郁霞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洒进他浅澈的眸,乌浓眼睫落上橙黄光点,愈显温柔。
素日里讲情话总要磕绊犹疑的青年,这句话却说得分外流利,似是……私下练过多遍一般。
江鹤雪出神地想了一瞬,再望他,却见他冷白面容已然漫上了浅淡的绯色,从耳缘,至面颊。
浅淡的绯色又在这暧昧的霞光里染上几许靡艳。
“我每时都能说与你听。”沈卿尘开口时的眼睫颤着,羞于与她对视,又不愿挪开视线。“若你想求证,或仅是愿听。”
张合的薄唇亦是浅淡的绯色。
江鹤雪忽而想起先前在温泉庄摁过的那一下。
是比他的脸更为冷润柔软的触感,像桂花糯米藕里裹着花蜜的糯米。
她那时便想试试,是否同糯米一般的甜了。
那时她忍下了,而今她却不愿忍了。
左右他这般喜欢她,定不会同她置气。
江鹤雪另只手也捧上他的脸,毫不犹豫地倾身,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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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卿尘出自本能的反应是阖眼。
鼻端是甘冽的梅香,她的发尾勾缠在他颈边,撩人的酥痒从脖颈一直向下,让他难抑地抬了左手,想去抱她,将这个吻加深。
仅抬了一寸,又重落回榻缘。
他知晓,这下仅是她心血来潮,该纵着她,而非借机唐突她。
清醒的江鹤雪吻得同样毫无章法。
唇瓣相依,她只贴着磨了磨,便伸舌去抵他的牙关,牙齿却猝不及防地相碰,疼得她抽了口气,不情不愿地撤开。
“你的牙怎能这般硬?”她下意识地抱怨。“好疼。”
抱怨完了,江鹤雪才反应过来,这话分外无理取闹。
何人的牙会是软的呢?
面前的沈卿尘显然也为这话滞住了,眼尾还沁着情动的薄红,缓慢地眨了眨眼,思索该如何回答她。
“我的错。”
“挺软的。”
片刻后,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话音,无言对视。
江鹤雪头回对他羞了,向床榻内侧一缩,寝被一扯,只将一双凤眸露在外面瞧他:“你道哪门子的歉?”
“不是疼了么?”沈卿尘快被她这幅模样逗笑了。“怎的突然又说软了?”
“没说你的牙软。”江鹤雪低头揪着被角。“是说你的唇软。”
沈卿尘不答话了,她又抬眸去瞧他,只见他绯色更浓的耳垂。
江鹤雪心头又痒了。
他这幅模样当真是太挠人了,一想到他对旁人都冷面冷情,话都不说几句,独独对她会羞得这般可爱,她就忍不住想逗他。
“软软的,凉凉的,我原以为会像糯米,如今却觉着更像杏仁酪。”江鹤雪笑弯了眸。“很好亲呢。”
沈卿尘的耳垂彻底红透,似颗剔透的红琉璃珠。
他不敢瞧她,又不愿退,遂低了头,湿漉漉的鸦睫贴在她掌心,闷声:“应当给你的嘴买个保契。”
手心被他的睫毛贴得更痒,江鹤雪指尖又蹭上他的脸侧,得寸进尺地问:“再亲两下,可好?”
“好。”沈卿尘不假思索,应了又问她。“此番又不论先前的要求了?”
“我提的,我自然可以改。”江鹤雪理不直但气盛。
“为何又愿同我亲近了?”沈卿尘的笑音无奈又纵容。“把我当什么,琼琼?”
江鹤雪的手向下揽住他的颈,凑近他。
吻上的最后一瞬,她散漫地笑着,答了话。
“当不咬人的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