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元楹此刻后悔极了,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开口第一句就挑逗裴砚舟。
明明知道他是什么德行,还非要作!
曲元楹在心中叹了无数次气。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神色,清了清嗓子,“所以你跟着秦王到这里,,就是为了杀了崔留良?”
这当然是曲元楹的试探。
裴砚舟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听到了这句,曲元楹不动声色的盯着他。但是裴砚舟也毫不示弱,就这么把目光回视过去。
双方就这么僵持,谁都不肯先开口,好像谁先开口谁就输了一样。
但是曲元楹没空陪着裴砚舟在此地耗着,她着急想要知道真相。
“为什么报仇就必须要站队秦王,我不信除了同秦王一起来青河贺寿以外,你没有别的法子能够杀了崔留良。”
裴砚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继续说。”
“秦王应该是给了你什么好处?”
如今的皇帝看似十分宠信裴砚舟,实则不然。要不然老皇帝当初怎么可能派他去支援幽州。
但是他就能保证秦王上位之后能真正给他实权?
背后一定还有隐情。
“秦王总不至于给了你什么字据之类的吧?”曲元楹一脸不可置信,“你竟然连这个也相信?”
裴砚舟可算舍得给她一个眼神,“在你心中我就这般蠢?”
他摇摇头,面色是难得的郑重。
“我看中的是秦王这个人,与她上位之后会不会中用我无关。”
曲元楹深深看了他一眼。
这倒是让曲元楹很意外,但她细细想了想,便想清楚这是裴砚舟的行事风格。
他幼时身子弱,老王爷本无意收他为徒。当时曲元楹只觉得是裴砚舟的坚持感动了祖父,这才得偿所愿。但是过了这么多年,曲元楹也想明白了,世上坚持的人多了去了,祖父为何偏偏选择了身体羸弱的他?
祖父戎马一生,一心报国,晚年却遭到了朝廷的背弃,以“颐养天年”为由把他拘在定都,就算心胸宽广,可是这么可能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怼?
裴砚舟肯定是说了什么,再或者是做了什么,让祖父看到了自己幼时的影子,这才收他为徒的。
裴砚舟沉思了片刻,继续说道:“你可还记得我们在琥珀镇与到的老伯,他的孙女是郑柔则,可郑柔则却说他的父母死在逃离青河的路途中。”
他负手缓缓走到梨树下,“我已派人查清,郑柔则的父亲郑亭光正是和李云起同年的榜眼……若是李云起没有舞弊,他就是那年的状元。”
科考年年都有,状元更是不缺,一年的榜眼没有受到重用很常见,但是郑亭光在青河被杀,就很让人玩味了。
“崔家一点都不害怕他死在青河,换句话说,他可以让所有人都死在青河。”
裴砚舟放低了自己的声音。
曲元楹思虑着,手中攥着的帕子也有了抓痕。
裴砚舟低头,看着曲元楹透着粉嫩的之间攥着淡粉色的帕子。
她的指甲长的很漂亮,整个人都十分的和谐。
曲元楹顺着他的目光向下,忽然松开了自己的手。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理了理自己额间的碎发。
“怎么不说了?继续说下去。”
裴砚舟挑挑眉,“这还需要我说,你难道自己想不出吗?”
曲元楹自然能够想明白。
崔家敢这么做,自然有皇帝的授意。秦王忧国忧民,不忍心青河就这么成为皇家的幕后屠宰场,就只能推一个崔惜弱上位。
直接把青河变成自己的,再仗着青河的视力对皇帝下的命令阳奉阴违一下,就彻底解决了。
但是曲元楹有一件事想不通,“皇帝为什么要杀了郑亭光?”
“一个二十年前的榜眼,按理说皇帝应该早就忘了他这号人了。”
“兴许郑亭光上藏着一个惊天大秘密,咱们都不知呢。”
裴砚舟该交代的事情就这些,说完他就直接坐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上,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秋水阁的风景。
曲元楹站在原地一直没动,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问道:
“我祖父的死,是不是也有皇帝的授意?”
裴砚舟倒着酒的手没停,只是抬眼给了曲元楹一个肯定的眼神。
就算已经提前预料到了结果,曲元楹也难免心下一震。
裴砚舟一手托着杯壁,另一只手托着杯底,向其曲元楹这边拒了过来,“别想了,如今你大仇得报,不如先喝些尽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