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还带着婴儿肥的脸上露出一个极其古怪的笑容,万分无邪,童言无畏:“那当然是阿娇姐姐了——”
一阵恶寒顺着尾骨窜上来,把陈阿娇重新解救。
她不明显地颤栗一下,脸上露出一些适时的茫然,起身屈膝行礼:“殿下说笑了。”
啊呸,好恶心,还要忍着。
窦太后却仿佛十分高兴一般,重新拉住刘彻的手:“我这个外孙女儿啊,可是长得最好的,就是被我和她母亲惯的有些脾气了,待人却也是极好的。谁要是娶了她啊,福气才大着呢。”
刘彻笑着,眼睛却转向了刘荣,一眨不眨:“等姐姐大婚那日,我必定送上重金贺礼,好沾一沾祖母太后说的福气才是。”
窦太后笑道:“嗨呦,你这孩子,机灵着呢。既然如此,我做主把这福气给你了可好?”
刘荣轻咳一声,笑道:“祖母玩笑了,也不问问阿娇的意思。”
窦太后像是已经得到了满意的回答,也不借着追问,头僵硬地转了转,转向了阿娇:“阿娇呢?怎么不说话。”
……刚刚不是才说过。
阿娇只能又站起来,走到太后身后去立侍:“太后娘娘,我在。”
刚说完,门外走进来一个宫女,说太后要的晚膳都备齐了。
“这几个孩子年岁小,恐怕已经饿了,你且传菜罢。”
说完,又笑道:“哀家这儿饮食清淡,恐怕不合你们的胃口,特意让御膳房加了些有油水的荤菜。不如你们平日里吃得那么精致,也算换换口味。明儿晚上家宴,哀家特意喊来阿娇,在我宫里睡着。既然今日你们都来了,不如就在我宫里头住一晚上,好陪哀家说说话儿。”
说话间,宫女们端着餐食鱼贯而入,头一道是一只符离贡鸡,用刀背敲断了大腿骨,把两只腿塞进腹内,翅膀从开口塞入,只留后半部分在外,形如“贵妃醉卧”。先是用热油炸的金黄酥脆,又用百年老汤、多为香辛料,焖煮入味,是道不可多得的佳肴。
后面都是些上林苑种的一类青菜烧肉,的确如太后所言,十分清淡。
祖孙几人落座,阿娇站到窦太后的身后布菜。
窦太后似乎短暂地遗忘了方才的暗潮汹涌,又开始和两人调笑起来,一顿饭有惊无险。
饭后,吃饱喝足的刘荣起身推辞去帮太后煎药,出了正殿,总算呼出一口完整的气来,把肺里积压的浊气排了出去,抬脚走向偏殿。
大概是想到刘彻和刘荣都已成年,太后让身边的大宫女收拾了偏殿,请他们入住。
阿娇来给太后解闷,睡在碧纱橱外头的隔间内,也已经烧上了暖炉。
那药是滋补气血的,窦太后身子骨毕竟衰竭,再补的药喝下去也不见得多么有效,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三个孙辈各怀鬼胎,被窦太后安排睡下。
阿娇在床边陪到了半夜,才拨开太后的手,起身要走,腿却麻了,踉跄两步,向前扑过去。
她闭上眼,整个人落入一个温软的怀抱中,皂角的清香扑鼻而来,感觉自己的头脑不甚清明,往楚服的怀里钻了钻,找到何时的姿势以后,轻轻嘤咛了一声。
楚服把她放到床上。
温暖身躯抽身而去的瞬间,她感受到了别样的寒冷,钻进骨头缝里却变成了痒意,抬手就抓住了一块不料,下意识往身侧拽了过来,喉咙里滚出来几个混沌的音节,恍恍惚惚。
紧接着,一个滚烫的东西凑了过来,可用鼻尖和脸颊都无法判断面前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她实在困极了,睁不开眼,只能像小狗一样伸出舌尖来,轻轻碰了一下。
哦,是耳朵上的软骨。
滚烫的耳廓口感绝佳,她忍不住轻吮,唇舌却在下一秒失了方向,扑了个空,在空气里发出一声小小的“啵”。
“小姐,你说什么?”
腿侧贴过来一个热乎乎的东西,黏糊糊的。
“命令你……不许走!”
“我一直在,小姐,我永远也不会离开……”
得到了满意答复的阿娇轻轻哼了一声,断断续续补充道:“太后那边……还有。”
“我看着呢,睡吧。”
夜色的掩映下,楚服一双眸子亮得惊人,灼热又缠绵。
青天白日里被遮掩的欲望如藤缠树。她全无睡意,恨不得用目光把她全身上下都包裹起来,缠成一个密不透风的茧。
最后却只在衣袖的最末端,留下一个无痕的轻吻。
她过足了瘾,餍足地舔着唇瓣,想要把衣料留在唇齿上的印记也全都卷入身体。
而后总算大发慈悲,给阿娇盖上了厚实的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