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个救世主连看都不看我,手下收拾飞快,只催促我,让我快点抄。
事出从急,我嗯一声,迅速提笔。
他快出教室门了,我高声道了句谢谢。
这听写的第一个词我并没记错,确实由火言火组成,不过下边卧着的半个仍旧是个“言”!我立时咬牙切齿,实在不甘心写不出来。于是我着了魔似的,瞅这页纸哪哪都不顺眼,又想撕掉重写。
而此时,门外再次传来铿锵脚步,还是很多人同时发出来的!我大感不妙,立刻停手,把本子收起来。
才刚摆放完毕,教室门就被打开了。我一下子没控制住,身体一抖,把心爱的课外书打翻在地。
虽然很痛心,但好歹老师进来也只能看到我在捡书,而不是在抄作业了。
她在讲台总揽全局,带来的“手下”则受命从靠门处开始收听写本,桌上没有的还要到桌洞里翻找。名义上是收作业,但行为上更像是“抄家”。几分钟过去,她收获颇多,顺带抓住两名抄作业的人。我侥幸逃过。
可我心底门儿清,收上去之后,属于我的劫难才算真的到来。
最后看了那垛本子一眼,把课外书摆放整齐,我拉着神凛逃出去。
我不敢在里面久待,紧张与不甘使我无法呼吸。
走廊也没好到哪去,穿堂风大力吹过,眼睛干涩刺痛,它带走了所剩无几的水分。更要命的是心底的失落不仅没散,还稳稳扎了根。
缓步迈向廊道尽头,即将进入大厅。我们在楼梯拐角碰见了两个人,一个是万物老师,一个是古语老师。她们下班没回家,并排坐在梯子上,正激烈讨论什么。
我视线碰到散落在地上的书本,耳朵听着谈话内容,他们谈到班上几名成绩垫底的同学。
囫囵总结下来就是:学生们不服课上管教,日学结束后故意撞飞老师手里的书本,连带着将人也扯倒了。还没等揪住他们现行,那群孩子便东窜西窜,一溜烟消失不见。
她很生气,又原地跟古语老师抱怨几句。
我原本想上前帮一帮,可浑身突然生出几丝尴尬,反应过来后,才知道尴尬来自何处。
对啊,毕竟我光明正大干杵着偷听……
再看向老师们,他们好像也没有要着急捡东西的样子。
介于他俩始终未把注意力挪到我身上,我便也装没看见,扬长而去。
迈上最后一步阶梯,周遭环境甚感陌生,再行一段,楼层标识映入眼帘。
嘶——走错路了,我是要下楼的啊!
也不知道老师们还在不在,我就多转悠了一会儿。回去后,见到神凛傻傻立在原地,大概在等我完事回来……
虽有些无语,我仍是把事情原委解释了一遍。她听完哈哈大笑,夸张到得扶着我的肩膀才能站稳,“我以为你只是想上厕所!……抱歉,小看你了。”
我没有像往常那样回应她,只担忧问了句,“老师也该收完作业回去了吧?要不……”我转身就往教室走。
“别去了。”神凛叫住我。她说事情已经这样,回去只是徒增烦恼。
为了让我暂时忘记,她提议要悄悄带我去桃李右巷。
我面色平静,没有泄露一丝情绪,就那样看着她。她微微一笑,坚定攥紧了我的手,拉着我一路跑出教学楼大门。
快到学园门口,我们遇到了她负责遣退的那位同学的好友,这些孩子还在回忆与那位同学度过的时光,他们身上笼罩着厚厚的悲伤。
我俩挤进他们之中。
神凛依然牵着我的手,我在她后方,耳边萦绕的全是她耐心安慰他们的话。
走出门,挥别同学们,我和神凛终于踏上正途。
……
“这是离槐路最后的50米。看到前面了吗?过了那个列车轨道,再沿着右拐的路一直走就进入右巷了。”
离槐路上人不少,我是头一次来,走得慢慢悠悠。
我不明白为什么城市里面会横亘一条超轨,只觉得这样的东西建在此处多有危险。因为在我们刚穿过轨道不久,一辆长长的黄色载客车就发生了事故。为避免发生不必要的意外,神凛拉着我走了。
在约有两辆轿车宽度的柏油路上行了几百米,视线就开阔起来,眼前逐渐出现许多青葱茂盛的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