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公孙策已经睡着,包拯扶他躺好,又给他盖好被子。
他静静地看着这个人,目光近乎贪婪。
从年少之时,他就知道公孙策是极好看的,和他黝黑的皮肤不同,公孙策长得白净如玉,站在人群之中时煞是惹眼,所以早在公孙策注意到他之前,他就已经先注意到这个眉眼清秀但傲气十足的少年公子了。
可是阴差阳错,刚刚认识,这个少年公子就把他当成了对手,非要和他一决胜负,比个高下。但也幸亏这一比,公孙策才与他相知相惜,成为了一生的知己好友。
公孙策是个心思缜密的人,比起他判案时对案情的大胆想象和揣测,更多一分认真细致,而每当他一点点循迹推断时,那种自信和从容,便耀眼的令人难以移开目光。
也许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的沦陷。
直到他忍不住去观察那人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习惯于从最细微的角度察觉那人的心情起伏,为他每一次的开心而高兴,为他每一次的难过而悲伤时,他才知道,自己早已万劫不复。
他甚至会在查案时,故意用谁先找到犯人的事情去逗公孙策,只为看他那种倔强地不服输的表情,或者赢了得意洋洋,或者输了恼羞成怒,都比平日里客气而疏离的温文尔雅要生动得多。
公孙策平日里叫他包拯,调皮时叫他包黑子,生气时叫他死黑炭,每一个称呼,都够他用一生的时间来铭刻。
而他,虽然也习惯叫那人公孙,但其实最希望叫的却是,阿策。
阿策……一个独属于他的阿策。
真是贪心了。
包拯凝视着面前的那人。
睡梦里的公孙策,褪去了白日里的忧心忡忡,平时爱紧锁的眉头,此刻也舒展开来,纯真而恬静。
包拯看着他,眼神极温柔。
他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块玉佩,绿意莹润,色泽悠然,好像已经被摩挲了无数次一般,表面光滑触手温润。
包拯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握紧手里的玉佩,慢慢勾起唇角。
“包拯,你什么时候把我家玉佩还给我?”
“嗯,什么玉佩?”
“就是我那糊涂老爹答谢你,送给你的那块玉佩啊……那是要等我成亲时作为定情信物送给我娘子的,我给你别的,你把玉佩还给我吧。”
“咦,既然是送人之物,又岂有要还之礼?”
“包拯,别闹了,我没有定情信物,以后怎么娶妻啊?”
“那就……别娶好了。”
“你说什么?”
“咳……我是说,那块玉佩毕竟是你爹给我的,如果我就这么随随便便给你,实在是不尊重你爹的一番心意,所以……”
“哼,所以你是不还喽?”
“……喂,公孙公子,你来抢的啊?”
“死黑炭,你有种别跑!”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公孙公子,你怎么能明抢呢!”
“我拿我自己的东西,谁抢了!死,黑,炭!抓到你我让你好看!”
最后虽然被追上,但包拯急中生智托辞玉佩没带在身上,等回家再拿给公孙策,这才躲了一劫。后来又发生了案子,公孙策便忘了这件事。
不知是没想起还是别的,此后一直都没再要过。
包拯摸了摸那玉佩,眼里有一丝不舍。
现在,是该还的时候了。
他慢慢松开手,小心翼翼地将那块翠色放在桌子上。
然后,便静静地等着……
他就这样一直坐在灯火映下的影子中,直到东方既白。
最后看了一眼熟睡的公孙策,包拯推开门。
他走了出去,在院子外的山路上,越走越远,渐渐消失。
大悲寺沐浴在晨曦中,静若止水。
公孙策这一觉睡得很沉,连大悲寺敲响的晨钟都没有惊动他。
直到展昭来敲门,叫包拯起床,才突然惊醒。
他醒来时,下意识的往身边看,但包拯不在。
“包大哥?你在不在?”展昭还在敲门。
公孙策马上回想起昨天的那碗银耳汤,还有包拯的那两句话,连忙坐起身来,然后目光便定在了桌子上。
那是一块玉佩。
一块,他曾经要过,但包拯没有还给他的玉佩。
这块玉佩现在却被放在桌子上,像是被人舍弃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