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阿娘听到了。
就在她抬步要扑过去的时候,她看到阿娘几乎快要变成泪珠的脸,那连连摇晃快到要断掉的脖子,以及催促她回去的痉挛般抽搐的手与撕心裂肺的眼神,还有那在凄厉的月光下白花花却苍白无比的肚子(像是个坟墓)——
都在嘶吼着走啊!走啊!!
她觉得的心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锤击,蹂躏,像是在践踏毫不起眼且毫无反抗能力的纸团。
她还看到有一只伥鬼般的野兽张牙舞爪的在吞吃着什么,野兽的背影有些熟悉,好像是平日里街坊邻居口中的老实人,大孝子,也是常常帮助阿娘的那个伯伯。
恍然间她好像听到了句:不会生养的女人可是个宝,是个省事儿不麻烦的好玩具!
她感觉她好像看到了鬼。
她想往前走,想救阿娘,可是阿娘陡然瞪大了眼睛,恨不得将眼珠子瞪出来弹在她身上,她收回了腿。
声音还在继续,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自己卧房,只记得眼泪止不住的流,怎么擦都擦不干净,可是却哭不出声音。
她隐隐约约知道好像发生了什么,她把自己裹在粗厚的被褥里,像是一座坟墓。
后来,这件事情便沸沸扬扬的传扬开来。
是那个老实人喝醉后炫耀出来的。
那老实人是个有妇之夫,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再后来,她被赶走了,因为她们怕她们丈夫犯错,虽然丈夫对外一致宣自己是被勾引的。
旧事休提,且说当下。
浮光在墙角凝神听着不远处的动静,几乎要与附近的草木融为一处,她身上披挂着大自然草的绿色,和附近的木植一般,安安静静的让人猜不透在想什么,又或是什么也没想。
不过她大抵是在想这些什么吧。
“你干什么,放开我。”扈铃灵声音低颤,夹杂着一阵又一阵短促而急切的气音、许急切与恐慌。
她是被他威胁过来的。
“我爹不是让你好好劝我成亲吗,你打算怎么劝我。”他将她抵在阴冷的墙面上,俯身靠近她,将她整个人牢牢困在他的胸膛与墙壁之间,另一只手如钳子般紧紧箍着她的腰肢。
气息在一瞬间僵滞急促。
“你找我来干什么?”她偏头避开他扑洒在她脸颊上的热气,眉头紧紧皱着,像是为了展现自己的攻击性,她紧紧握着双拳,一双眼神也阴沉的不像话。
她的那双手,看起来像是受过苦的,和凌云木的有些相似,手指消瘦而细长,关节明显。
明显是年幼时缺粮少食造成的。
“怎么,和自己老朋友叙叙旧不行?”他故意咬重“老朋友”这三个字,眸中的讥嘲像是裹挟着冷霜的银针朝她心头直刺过去。
自她嫁入乔家这一个月来,他一直在寻找机会和她单独面谈,然而她有意躲他,乔宗主去哪儿她便也跟着去哪,真真是寸步不离,这一切他都看在眼里,他又是恨又是嫉妒。
现在终于让他逮到机会了。
“叙旧用得着在这儿?”
纵使她没有对上他的眼神,可也能觉出他那属于上位者的不屑与鄙夷。
他一向这样,她讨厌他那种救世主般的同情,更讨厌他这种站在制高点的诘问。
好像他全是对的,好像她无时无刻被都在动接受着这个“完全正确”的人的审判。
乔风华毫不留情的讥讽:“几个月不见,你摇身一变倒是成了我爹的乔夫人,你就那般心急想想找个男人,荤素不挑?”
这羞辱的话语如滔天般的巨浪向她席卷而来,她感觉自己的心已经在溺死的边缘,嗓子发紧发疼,像是被狠狠给了一拳头似的。
她瞬间回眸,冷冷盯着他,一字一句几乎是咬牙切齿道:“我找谁,和你有什么关系?”
两个人的距离极近,鼻尖几乎要碰着鼻尖。
她强忍着汹涌的泪意,咬牙抑制着身体怒不可遏的轻颤。
只是乔风华好像并没有察觉到,他看到的只是她对他的顶撞,她的巧言令色,她的强词夺理。
“和我有什么关系?”他嗤笑一声,好像生气极了,眸色一沉,与她又拉近了些距离,二人鼻头相碰,呼吸彼此交融。
“四个月前我与二弟同往岫州出任务时,你赠我香囊,说对我心动,说会等我,现今怎么成了我爹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