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爸一样没出息。”
市区餐馆内,陈疏点完了菜,对江入年下达评价。
陈疏其人,光长了一张好脸,嘴那是不乐意积一点德,尤其是对着姓江的,江老爷子也深受其害,老爷子得知陈疏要和江守旭离婚时还暗暗开心了一把。
倒也不是陈疏骂人厉害,而是他谁的面子都不给,毕竟他自己就是自己的底气,陈家那一票也不是什么好惹的。
江入年没理会这个许久未见的亲爹,只是摩挲手上的红绳——昨晚厮混的时候,时舟将它绑在了自己手腕上。
“我想去找他。”江入年忽然说。
陈疏:“人家都上飞机了。”
江入年:“我要去找他。”
陈疏:“……”
陈疏伸手,一筷子抽在江入年脑门上:“你对象和你说的话你都当屁放了?”
江入年眼神微动:“你怎么知道他和我说了什么?”
“你爷爷转述的,小孩还挺有个性。”
陈疏前阵子回国,还没和前夫叙旧,就被老爷子带走,说是他儿子谈了个对象,很快要到他现在常住的国家进修,让陈疏帮着照看。
陈疏看完时舟的资料,找人查了两人现在在哪儿,自己开个车就过来了,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没见上时舟一面,倒是捡了个失魂落魄的大儿子。
“傻孩子,独立一点,别像个没了老婆就会死的恋爱脑一样。”陈疏抿了一口茶,语出惊人,“现在重点是干掉你爷爷上位。”
江入年:“……”
真是亲爹。
“什么时候进队?”陈疏问。
江入年:“把公司的事情交接一下就走。”
说到这儿,江入年想到个事:“爸知道你回来了吗?”
“管他呢,”陈疏笑笑,“我明天就走。”
“真的吗?”江入年目光偏移一寸,挑眉。
“哪有什么真的假的,我机票都买好了。”
“我觉得你明天走不了。”
“嗯?”陈疏抬头,他这儿子不会无的放矢,话说出来基本上事儿就定了,就是怎么个定法儿还有待商榷。
“陈疏。”一道男声响起。
陈疏听见这声音,知道江入年那话从何而来了。
他转头,果不其然看见了江守旭。
江守旭一步步走过来,面无表情地将手搭在陈疏的椅背上。陈疏也没被这低气压吓着,斜身朝江守旭身上一靠,问:“叫什么叫?想我了?”
江入年识相起身:“你们聊。”
陈疏每次回国,江守旭闻着味儿就来了,也不谈复婚,就纯黏人——他怕给人逼急了,陈疏以后都不乐意回来。
江入年处理完公司的事情,陈疏也走了好几天了,他回到老宅,和江守旭一起蹲在阳台上抽烟。
烟气托着万千愁绪往上飘,沉坠坠的。
“明天就走?”江守旭问。
“嗯。”
江守旭拍了拍江入年的肩:“干掉你爷爷上位。”
江入年:“……”
真不愧是两口子。
江入年掐了烟,叹气,摩挲着腕骨上的红绳,说:“走了。”
红绳晃动,像血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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阶梯教室,头发花白的老教授弄不太清大屏幕的使用方式,助教正忙着处理,时舟摘下眼镜,按了按太阳穴。
一堂大课结束,学生陆陆续续走出去,一个人逆着人流走进来,站在时舟桌前。
陈疏扎着低马尾,眼尾带着笑纹:“今晚赏脸?”
时舟无奈:“陈先生,我今晚有事。”
五年前,时舟刚下飞机,就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将他带到了一个庄园。
庄园的主人姓陈,叫陈疏。
时舟只以为这位陈先生是江老爷子安排的人,也没作他想,安分在庄园里住下。
一个星期后,陈疏回来,两人第一次打照面,陈疏眼睛亮了下。
陈疏唏嘘:“多好一孩子。”
时舟只当他是普通长辈,没深究陈疏眼神中欣赏却又惋惜的意味,对人微微躬身:“陈叔叔。”
陈疏却自来熟得很,嘴里也没吐出象牙:“听说你爸坐牢去了,要不我认你当干儿子吧?”
时舟:“……”
劳您尊驾,倒也不缺爹。
陈疏:“你和我儿子差不多大,但是我儿子不亲人,哎。”
时舟没应声,心想,就您这语言艺术造诣,你儿子亲近你才怪。
还有,他看起来很亲人吗?
认爹之事作罢,陈疏也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五湖四海地飞来飞去,和时舟见面的时间倒也不多。
刚到这儿时,时舟入睡还有些困难,旁边没了一个大号人肉抱枕多少有点不习惯。他也不是爱交际的性子,没打算交什么朋友,只一个人行动。
反正陈疏人脉广,他一露面,倒也没什么老师敢为难他。
孤僻且清冷的东方面孔,在一众金发碧眼的老外里挺特殊。
甚至称得上吃香。
有对他展露好感的,时舟一一拒绝,有不长眼非要往前凑的,时舟会用拳头教他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