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风眼神一动。
时舟看他的表情,知道自己说对了。
“那都是以后的事情,我甚至都不能确认他是否真的会落入您要讲的这番境地。”时舟扯了扯嘴角,“至少目前来看,您的各种假设和理由在我这儿都立不住脚。”
江明风静了几秒,随即笑了。
“我真的很喜欢你,孩子。”他说,“你胆大妄言,也不想想你和我说这些话,还能不能走出这个基地。”
“您会杀了我?”时舟直接问。
江明风笑着摇头:“不会。”
“谢谢。”
“哈哈哈哈哈,”江明风笑声爽朗,似乎没有因为时舟的逾矩而动气,“不客气。”
他笑完,喝了口茶,抬眼看向时舟,眸光陡然锐利:“但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不答应,我也有一万种方法,能让你不得不按照我说的去做。”
时舟意识到了什么,没有接话。
江明风说:“你的母亲是不是在国外一所疗养院?你的小姨在照顾她。在国内,一直照拂你的那户人家是姓蒋吧?那家人里的omega,似乎是在某个我挺熟悉的单位,蒋瑛,你的姑姑,经商,最近忙着投标,是吗?”
时舟冷下脸。
“孩子,我是在和你商量。”江明风从容笑笑。
“你大可以试试。”时舟说,“试试再威胁我,看我会不会答应你。”
时舟嘴上说得硬,但心里也知道这是个死局,他确实无可奈何,可也不愿就这样受人胁制。
地位的鸿沟太大,江明风想要做什么都轻而易举,时舟甚至做不到鱼死网破。
江明风站起身,走到时舟身边,时舟也起身,以为这老爷子还要语出威胁,却没想到他忽然朝着时舟直直跪下。
时舟陡然一惊,错开半身后赶紧去扶人。
“您……!”
江明风猛地抓住时舟的手腕。
“我并不想走到这一步,时舟,”老人佝偻着身躯,“但是我没几年好活了。”
“五年训练出来,入年就得逐步接手我的位置,可是我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我赌不起他失手的可能,也赌不起其他人的野心。”
江明风眼中带泪:“我需要所有的事情按照我的规划走,我才能安心闭眼。”
一个棒子一个甜枣,敲打完再用苦肉计,江明风很清楚时舟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
——明知道这是苦肉计,但时舟却还是挪不动步子。
“您何必做到这一步?”时舟说,“我有自己的私心,我不想江入年恨我。”
纯粹的情感里掺了杂质,经过五年的发酵,到那时,时舟要怎么面对江入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这对时舟而言是一场豪赌,百害而无一利。
江明风低下头颅,不言不语。
时舟攥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他忽然明白为何江明风能身居高位多年屹立不倒——面对个小角色,说跪就跪,确实称得上能屈能伸。
而时舟也明知这是一场做给他看的局,却不能无动于衷。
“五年后,他要是还找你,我绝不再拦。”老人姿态放低到极致,“这五年我会保证你母亲得到最好的治疗,送你出国深造。你想要的,江家都能给。”
茶水渐凉,时舟没出声。
他不合时宜地走了神。
还记得第一次和江入年见面,他满身狼狈,而江入年站在路灯下,睨着他时眸中冷漠。时舟到现在还记得这个眼神,当时时舟觉得江入年瞧不起他,于是心头升腾起浓烈的不爽。
可现在想想,那时看他的人那么多,鄙视的眼神的也那么多,为什么他单单记住了江入年?
……因为江入年气质高位,而他出身淤泥,不可避免被这种高高在上吸引,向往又嫉妒,于是寻常的眼神都能被他解读为轻蔑。
江入年合该一直高高在上,不能有半分落入尘埃的可能性。
“行。”时舟说。
江明风握着时舟手腕的手发紧。
“我还剩多少时间?”时舟问。
江明风:“三天。”
三天后,无声无息离开,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江明风。
-
时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只记得等他回过神时,江入年已经回来了。
江入年进门脱衣,挂衣服的动作都好看得紧。时舟目不转睛看着,一直看到alpha走近自己,将自己拥入怀中。
alpha笑笑:“怎么这么看着我?”
“我就想看。”
“舍不得我啊?”
“嗯。”
江入年说:“我也舍不得你。”
alpha的占有欲和依赖欲很强,五年时间太长,一个正常的alpha很难接受自己的伴侣不在自己身边这么长时间,但好在时舟不会离开自己。
万事既定,有商有量,他只要等着五年时间一过,就能再次见到时舟。
时舟亲了亲江入年的唇角,说:“我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