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柜里的金属器械叮当作响，苏芮的指甲抠进橡木诊台，松节油的气味混着血腥直冲脑髓。病床上的白璃剧烈痉挛，注射器里的墨绿色液体正顺着静脉血管凸起，像无数条蚯蚓在皮肤下游走。

"住手！"苏芮扑向穿白大褂的自己，却穿透了对方的身体。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掌半透明化，腕间缠绕着细若游丝的暗红光线——正是连接现实与镜中世界的因果线。

白大褂的"苏芮"突然转头，金丝眼镜后的瞳孔裂成双瞳："你看得见？"手术刀寒光闪过，竟划破了苏芮的灵体，"有意思......第189号实验体居然能突破维度......"

剧痛如电流窜遍全身，苏芮踉跄撞翻器械推车。镊子穿透她的脚背钉入地板，明明没有实体，却传来真实的刺痛感。病床上的白璃突然睁眼，瞳孔扩散成诡异的灰白色："救......救救孩子......"

"孩子？"苏芮愣怔间，瞥见白璃病号服下隆起的腹部。民国二十三年的记忆碎片突然涌入：暴雨夜的诊所后门，浑身是血的孕妇，还有藏在药柜暗格里的襁褓......

手术刀破空袭来，切断了她腕间的红线。时空开始扭曲，诊疗室的墙壁渗出黑色黏液，将苏芮推向某个旋转的漩涡。最后看到的画面是白大褂的自己举起产钳，而病床下的阴影里蜷缩着个浑身青紫的婴儿。

再睁眼时已置身民国街道，怀里的铜镜滚烫如烙铁。黄包车夫撞开她疾驰而过，车帘掀起的刹那，苏芮看见穿旗袍的白璃抱着襁褓奔逃，身后追着三个戴防毒面具的黑衣人。

"往左拐！"她下意识喊出声。白璃却径直穿过她的灵体，绣花鞋在青石板上溅起血水——那襁褓里渗出的竟是黑血！

追兵手中的玻璃瓶炸裂，黄绿色烟雾中飞出无数血蝠。苏芮的嫁衣突然收紧，袖中滑出那柄刻符手术刀。刀刃划破烟雾的瞬间，民国街景如褪色照片般剥落，露出后面森白的骸骨地基。

"时空残卷要崩塌了......"白璃的声音从襁褓中传出，婴儿的啼哭刺破耳膜，"去霞飞路17号......"

苏芮在坍缩的时空中狂奔，旗袍下摆被血色藤蔓缠住。她挥刀斩断藤蔓，汁液溅在脸上竟开始腐蚀皮肤。铜镜突然浮空，镜面映出间中西合璧的洋楼——门牌号在爆炸中翻转，露出血淋淋的"17"。

洋楼地下室的门虚掩着，腐臭味扑面而来。苏芮踢开门的瞬间，数百个玻璃罐在昏黄灯光下显现，每个罐子里都漂浮着婴儿标本。最深处的手术台上，穿白大褂的自己正将注射器刺入婴儿天灵盖。

"这是......"苏芮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心口符咒蔓延至下颌，"长生实验？"

"是魂魄嫁接。"白大褂的自己转过身，手术刀挑开婴儿头皮，"用至亲骨血为引，把将死之人的魂魄......"

寒光闪过，苏芮的刀刃穿透对方咽喉。没有鲜血喷溅，只有黑雾升腾。白大褂的身体融化成一地蛆虫，手术台上的婴儿突然睁眼——瞳孔里映着李琰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