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密道的阴冷空气裹着腐朽的霉味直往鼻腔里钻，苏芮的指尖擦过潮湿的砖墙，青苔粘腻的触感让她想起停尸房冷藏柜的金属内壁。手电筒光束在漆黑的前路上劈开一道裂隙，尘埃在光柱中翻滚，像无数具悬浮的微型尸体。

"往左......第三个岔口......"白璃的声音从铜镜里飘出来，比之前更加虚弱。镜面蒙着一层血雾，隐约可见她倚坐在某个石室角落，左肩的伤口正渗出黑色絮状物。

苏芮的登山靴碾碎了地上一截白骨，清脆的断裂声在甬道里激起层层回音。她突然僵住——那些回音里夹杂着不属于自己的脚步声。手电筒光束扫向后方时，一抹红色裙角倏然消失在转角处。

"别回头。"铜镜突然发烫，烫得她险些脱手，"她就在你身后三步......"

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腰带，苏芮听见自己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声音。腐臭味越来越浓，脖颈后传来若有若无的凉意，像是有人对着那里轻轻呵气。手电筒光束开始不自然地闪烁，每一次明暗交替间，余光都能瞥见一双绣着金线的红绣鞋时隐时现。

转过第三个岔口时，面前的景象让她倒抽一口冷气——整条甬道墙壁上嵌满人骨，每一具骸骨都保持着向前攀爬的姿势。最骇人的是这些骨殖表面覆盖着暗红色结晶，像极了她在博物馆见过的血髓玉。

"这是......阴兵道......"白璃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快找块玉含在舌下！"

苏芮手忙脚乱翻找背包，摸到那枚从老宅带出的血玉珏。玉珏入口冰凉，血腥味却在舌尖炸开，恍惚间她看见无数身着铠甲的士兵从墙壁里走出，队列尽头有个戴青铜面具的将军正缓缓转头——

"别看他们的眼睛！"铜镜迸发刺目红光，幻象应声破碎。苏芮踉跄扶墙，发现掌心按着的头骨眼眶里正钻出细长的红丝，像活物般朝她手腕缠来。

甩开红丝的瞬间，整条甬道突然震动起来。嵌在墙中的骸骨簌簌作响，暗红结晶折射出妖异的光芒。苏芮跌跌撞撞往前跑，听见身后传来甲胄碰撞的铿锵声，还有李琰若有若无的冷笑。

转过一道弯，前方豁然开阔。手电筒光束照见十米高的青铜巨门，门上浮雕着百鬼夜行图，每只鬼怪的眼睛都镶嵌着血髓玉。门前九级石阶上跪着七具无头尸，服饰从汉代直跨到民国，最新鲜的那具穿着现代登山装，脖颈断口处还在滴血。

"子时将至......"李琰的声音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青铜门上的鬼眼次第亮起，"我的新娘，该掀盖头了......"

苏芮的嫁衣无风自动，袖中滑出那柄刻着符文的手术刀。铜镜里的白璃突然剧烈咳嗽，镜面龟裂出蛛网纹："割破左手......用血画避煞符......在......"

话未说完，最近的无头尸突然暴起。苏芮侧身闪避，腐尸的利爪擦过耳际，削断几缕发丝。手术刀划过掌心，鲜血喷溅在青铜门上，那些鬼怪浮雕竟发出痛苦嘶吼。她以血为墨，在门扇上画出记忆中的符咒，每一笔都仿佛在灼烧灵魂。

七具无头尸同时扑来，带起的腥风掀飞了她的发带。苏芮贴着青铜门翻滚，后背撞上门环的瞬间，听见机关转动的咔嗒声。门缝中渗出刺骨阴风，吹灭手电筒的同时，无数双苍白的手从门内伸出。

"抓住我的手！"白璃的尖叫刺破黑暗。铜镜不知何时悬浮半空，镜中伸出半透明的手臂。苏芮纵身跃起，指尖相触的刹那，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