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鹤览川把她叫回神,“时间到了,快回去。”
“好!”程舟怡踩上剑身飞快赶上去。
不同于她的悲痛,师兄却半点感伤都没见到,反而清清冷冷的,好似并不在乎般,程舟怡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地感慨不愧是他们天玄宗的后继掌门,喜怒藏得这般好,好到让她觉出几分诡异来。
……
青阳共十二个弟子,不论亲传还是外传统一住在后山的三层小木屋,左边男弟子,右边女弟子,扶光宗人少,几乎是一人住一层,但因着方便小童照顾范呈路,遂将他安置在第一层。
“师兄。”小童敲开门,把熬好的药放到床头,熟练地把人扶起,塞好枕头,“这是今天的。”
褐色的药很苦,是灵草熬好的,范呈路看着热气腾腾的药,想到自己被废,灵脉碎裂,往后的路再也不能修道升仙,而且,当日从天上掉下来,浑身上下伤痕累累,就连断掉的腿也接不好,想到这,他一把推开药,使劲地捶着自己不争气的腿,骂道:“该死的!”
“师兄,师兄,你别这样!”小童赶紧去拦他。范师兄一日比一日消沉,起初还因着奚师兄在,能和他讲讲余师姐的事,宽慰宽慰他,可现在奚师兄去了那么久,又送信,又亲自去找,半点消息也没,他只担心是不是余师姐也出事了,若是她出事,道长定饶不了他们。
正想着,窗户口闯进一只麻雀,“叽叽叽”地叫,范呈路听不懂鸟语,但小童明白,二话不说便奔到门外,仰着头满怀激烈地等着。
“小福。”余以若累得腰都直不起来,见青衣小童在看着什么,连连唤道:“快过来。”
“师姐,你在哪?我接着,我接着。”无头苍蝇般的小福满院子乱窜,恨不得自己长十双眼睛,但左看右看也没瞧见人,正想是不是他幻听了时,眼前猛地扑来一团黄色的球。
“看哪呢?没见到人是从门口来的吗?”大鸟环抱着翅膀,颐指气使地道:“还不快给我们指路,让我们瞧瞧范师弟是怎么一回事了。”
小童捂着红肿的脸,委屈巴巴地把人带到范呈路屋子里。
扶光宗的弟子生得都不差,个个单拎出来都可称得上玉貌仙姿,而其中要数范呈路为翘楚,不阴柔也不魁梧,生得恰恰好,每每姑娘瞧见脸上都飞红一大片,可如今却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如纸,瘦削得几近见骨,断无往日意气风发的少年气性。
甫一瞧见,余以若胸口就闷闷的,轻轻唤了几声,范呈路睁开眼来,半是诧异半是担忧道:“师妹?你怎么在这?你通身的灵气呢?”
他们修仙多年,知根知底,彼此都看得出对方身上的灵气浓郁与否,很显然,余以若灵脉受损的事也瞒不住,大鸟见她不好说,遂第一个跳到床头,眯着眼盯着范呈路的伤口,扁着嘴岔开话头道:“小师弟,你怎么受伤成这样?”
“大鸟?”范呈路看见它,“我师妹怎么了?为何看不到她周身的灵气?”
“她?”大鸟收起翅膀,踌躇不定,它是知道余以若和他关系好,若是他知道了前因后果,会不会就不愿意用他们找回来的魂灵。
可还没等大鸟继续说下去,外头进来的奚空择率先交待,“师弟,师妹也是灵脉受损。”
“师妹?”范呈路不相信。
自己的余师妹是怎样的情况他知道得最清楚,灵脉受损意味着什么他也明白,可师妹得师父真传又怎么会受损,而且偏偏在这个时候,偏偏在他也受伤的情况下。
余以若开怀地笑笑,“暂且不说这个,师兄你先躺下。”又转头把魂灵珠子交给奚空择,捞起大鸟出去,“师兄就交给你了。”
“好。”奚空择点头。
等余以若出去后,范呈路撑着身体坐起来,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个珠子我认得,好像是上界的东西。”
“你先躺下,我为你疗伤,再不极时治疗可真要成残废了。”奚空择道。
“师妹瞒我可以,但你要告诉我,要不然我怎么会安心。”
奚空择一愣,叹口气,道:“好,你先把这个吸收吐纳了,我再告诉你。”
……
到长乐镇待了也快大半个月了,刚回到扶光宗余以若还有些不适应,但很快就扑到了自己的小床上,恣意地滚上两圈。
感叹道:“还是山上舒服。”
同样,房间的另一边大鸟忙不迭钻回鸟窝,一想起自己在长乐镇整日睡干巴巴的木板就觉得自己的窝真可爱,金窝银窝也不及自己的鸟窝。
明黄的羽毛舒服得都要开花,好容易睡意要涌上来,冷不防门口“嘭”的一声,把它扯了起来,怒道:“谁啊,让不让人睡觉了!”
“大鸟,我事来送信的。”是小福,手里提着一个箩筐。
因着大鸟说的是人话不是鸟语,所以大家都听得懂,但听到大鸟一脸不开心地朝他怒吼,小福甚至以为看到了地底爬出的魔鬼鸟,麻雀都是温温柔柔的,怎的还会有这么脾气暴躁的鸟。
“快拿来!”大鸟伸出翅膀。
它对这个后来的洒扫小童提不上多少兴趣,实际是这鸟对什么也提不上兴趣,要让它提上,只需余以若一巴掌就好,这件事除了大鸟自己,恐怕就只有青阳知道。
小福屁颠屁颠地把箩筐放到它面前,松了口气道:“就是这些了。”
“都是什么?”大鸟捻起一张,不是纸鹤而是普通的信,外加留在上面的标记来看很像是从余以若家里寄来的,大鸟也没多想,径直捞上一堆抱到余以若面前。
正在想着自己该如何修补尉迟景的命魂,让自己飞升的余以若想得出神,眼前陡然挤进一团球,她扒拉开,惊讶道:“大鸟,怎么是你,你被纸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