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巨大史莱姆带给众人的只是惊诧的话,那么当它动起来的时候就是毛骨悚然了。
史莱姆的六条触须轮番登场,在地上飞快滑动,动作竟有摧枯拉朽之势,还快得出奇!只一眨眼便窸窸窣窣地窜到了几个袭击者面前!
来者其实都是身经几战的雇佣兵、不算专业的杀手工会成员,哪个没刀口舔过血?但眼看着那淡蓝色的六只脚生物朝自己冲来的时候,还是没忍住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扭头就跑。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看到这东西就潜意识地觉得它很恐怖!
就连上一秒还自信满满的头目都没忍住狠狠闭了眼,实在说不出“不就是个史莱姆你们跑什么?!”这种话。
为什么史莱姆能像只虫子一样到处爬啊?!太像了让人感到不适啊!
而哪怕他们逃跑了,史莱姆也穷追不舍,带着浅粉色粘液的长长触须迅速袭向几人!只一鞭下去,所到之处衣开布绽,露出下面黝黑的躯体来。
原本在逃跑的袭击者只觉得背后一凉,反手摸却只摸到了一片衣服碎片。
森林里立刻回荡起一片凄厉的哀嚎。
等恶战结束浑身浴血的布莱恩等人赶来,就看到几个壮汉被用史莱姆捆在地上,衣衫不整。
护卫骑士闭了一下眼,感觉自己的眼睛被刺伤了。
车厢内的伊西丝在史莱姆膨胀起来之后就昏了过去,没看到这么让人无言以对的场景。如今悠悠醒来,头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她扶着头摇摇晃晃地打开车门,有些记不清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们好像遇袭了,马车失控……然后就有些想不起来——
伊西丝抬头,看到外面的空地上,有些狼狈的侍卫们站在几个衣不蔽体的壮汉前,于是好不容易才回忆起来的一些片段被猛地击碎。
这什么?
怎么回事?
她的眼神实在太过震惊,隔着装备都刺痛了其他几人,还有人忍不住缩起了身子。
抱着史莱姆的护卫骑士满脸尴尬,但还是被推出来咳了一声,试图让表情看上去严肃一些:“……您的头上有伤口,请先喝点治疗药剂吧。”
“刚刚神使大人配合我们将袭击者抓起来了,阁下想怎么处理?”
塔塔利的代理村长将治疗药剂喝下。她先是下意识看了一眼史莱姆,露出一个笑脸来,这才正起神色,眼神毫无感情地飞快扫过那几个袭击者,见他们确实没有一点抵抗之心,才慢条斯理开口道:“我不为难你们。”
“同我做个交易,今天你们还能活着离开这里。”
头目咧开嘴笑了:“你想要从我们嘴里知道什么?不可能,不如杀了我们。”
“总会有比死亡更恐怖的事情。”似乎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伊西丝绕了绕鬓边的发丝,上面还粘着干涸的血:“比如说——你们想被这么丢在诺兰蒂亚的大街上也可以。”
袭击者们脸色一变。
做这行的,最大的忌讳就是泄露消息。在他们入行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该怎么面对失败的结果。
无论是被杀还是被拷打折磨,他们都有可以接受。
但是被这么衣不遮体地丢在大街上……?
他们很多人可是都住在诺兰蒂亚的啊!要是被认识的人认出来了怎么办?!
一瞬间,有些人的脑子里都闪过了人生走马灯。
“就这?”
在表情各自精彩的袭击者之中,唯有头目目光沉沉,甚至带上了一些不屑。他看向伊西丝,毫不遮掩地嗤之以鼻,“只凭这个你可威胁不了我。”
“没穿衣服而已,也就只有娘们才会怕这个。”
伊西丝看了看其他人的脸色,又看了看他,面上倒还是微笑着的:“看样子你是头领。”
“那就随你吧。”
她相当随意地一摆手,从布莱恩手里接过史莱姆,打算看看马车的情况怎么样了。
开了嘲讽却打进棉花里的头目反倒不是滋味了。他还以为这女人会恼怒、会咒骂,完全没想到只有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
“头、头……”旁边的手下有些颤抖地小声道,“她真打算把我们,这么光着丢在街上……?”
哪怕是死刑犯都有体面的衣服穿,奴隶好歹还有件蔽体的布料,他们这根本没比奴隶好到哪里去!
头目嗤他一声:“你的命还比不上那张脸皮不成?”
“啊,对了。”查看完马车状况,伊西丝又折返回来,“这辆马车的钱你们要赔给我,算上马匹可是五百金币呢。”
“还有我的头、我的侍卫的伤势,这可都是要用治疗药剂的,这个也要付一下。”
“按照原定路程我们本该到诺兰蒂亚了,现在却还在森林里,耽误的时间也折一下钱币。”
她掰着手指说着,听着的人脸色却越来越差。
“总共算下来——”伊西丝掐指一算,脸上的笑容灿烂起来,“你们共计要赔偿我五千金币。”
“你个臭娘们开什么玩笑!”头目咆哮起来,挣扎着要站起来,却被史莱姆捆得结实,又被侍卫按倒在地上。
随后有一只脚踩在他头顶。
曾经的秘书官手指抵在唇边,笑意盈盈,说话慢条斯理,却吐露着相当惊人的话:“我可没有开玩笑哦?你的身体看上去还不错。”
“现在挑断你的手脚筋,你就只能靠在地上爬来行动。如果你们有家人的话我可以要求你们的家人拿出这份钱当赎金,不然就会陆续给他们寄你们的血肉;如果没有的话选择也有很多。”
“卖掉器官、当实验品,成为奴隶,就算去做暗娼的话收益也是归我的哦?”
“治疗药剂可以治疗短期内断掉的伤口、甚至可以再生器官,也就是说只要你们还有口气,就可以一直躺在取样台上。”
她的眼睛愉快地眯起:“我最擅长的就是计算一个人的价值。”
“我会将你的骨头的价值都一起榨干。”
她的脚底传来细微的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