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图书馆几乎空无一人。盛柚在还书时,无意间发现角落的报刊架上堆着几年前的本地报纸。
鬼使神差地,她翻到了三年前的七月。
在7月9日的社会版,一则小小的新闻被挤在角落:
【中学生摩托车事故身亡】
7月7日晚,我市某中学初三学生沈某(15岁)驾驶摩托车在环山路发生意外,经抢救无效死亡。警方提醒,未成年人不得驾驶机动车……
报纸上的照片很模糊,但盛柚还是一眼认出了那个轮廓——和沈逐野一模一样的少年,只是笑容更加灿烂。
她的手指微微发抖,正要继续往下看——
“有意思吗?”
一道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盛柚猛地转身,沈逐野就站在她身后不到半米的地方,眼神阴沉得可怕。他今天没穿校服,黑色夹克敞着,露出里面简单的白T恤,右手腕上的红绳在图书馆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对、对不起……”盛柚慌忙合上报纸,“我只是……”
“只是什么?”沈逐野一把抽走报纸,声音压得很低,“好奇我怎么没跟着一起死?”
盛柚的心脏狠狠一缩:“我不是那个意思!”
沈逐野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冷笑一声,把报纸揉成一团塞进口袋:“离我的事远点。”
他转身要走,盛柚却鬼使神差地抓住了他的衣角:“……那天是你哥哥的生日,对吗?”
沈逐野的背影僵住了。
盛柚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7月7日……你们是双胞胎,所以也是你的生日。”
空气仿佛凝固了。图书馆的老旧空调发出嗡嗡的噪音,远处有管理员推着书车经过的声音。
“聪明。”沈逐野终于开口,语气里带着嘲讽,“可惜没用对地方。”
他甩开她的手,大步离开。盛柚站在原地,看见他走过拐角时,抬手狠狠擦了擦眼睛。
“野哥从来不过生日。”
周日下午的奶茶店里,贺凛咬着吸管,难得地收起了嬉皮笑脸的表情。
盛柚握紧了手中的杯子,冰奶茶凝结的水珠打湿了她的指尖。
“那年他们十五岁,逐光哥偷偷买了辆二手摩托车,说要带野哥去山顶看星星。”贺凛的声音越来越低,“野哥临时被教练留下加训,就让哥哥先走……”
窗外,一群高中生嬉笑着走过,他们的笑声透过玻璃传进来,显得格外刺耳。
“后来呢?”盛柚轻声问。
贺凛的眼睛红了:“刹车失灵,连人带车冲下了山崖。”他顿了顿,“找到的时候,逐光哥手里还攥着要给野哥的生日礼物——就是那根红绳。”
盛柚突然想起沈逐野手腕上那根褪色的红绳,胃里像塞了一块冰。
“那天之后,野哥就像变了个人。”贺凛苦笑,“以前他爱笑爱闹,成绩吊车尾;后来突然拼命学习,篮球也打得像不要命一样……”
“——因为他活成了两个人的样子。”盛柚轻声说。
贺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
盛柚没有回答。她的目光落在窗外——马路对面,沈逐野正从网吧走出来,身边跟着几个篮球队的男生。阳光下,他手腕上的红绳像一道愈合不了的伤口。
周一的午休补习取消了。盛柚在天台等了半小时,沈逐野始终没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