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馆的修复室里,桑暖的指尖轻轻拂过那面古老的铜镜表面,青铜的冰凉触感透过薄薄的乳胶手套传来。窗外已是深夜,整个文物修复部只剩下她一个人还在加班。这面唐代铜镜是上周从一处古墓中出土的,镜背精美的缠枝花纹和中央的阴阳鱼图案显示它并非寻常物件。
"奇怪..."桑暖皱了皱眉,将台灯的光线调得更亮一些。镜面上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裂痕,沿着阴阳鱼的分界线蜿蜒而下。她小心地用棉签蘸取少量清洁液,轻轻擦拭镜面边缘的铜锈。
就在棉签接触到镜面的一瞬间,桑暖感到一阵莫名的眩晕。她眨了眨眼,恍惚间看到镜中自己的倒影似乎扭曲了一下——那分明还是她的脸,但眼神却变得陌生而阴郁,嘴角勾起一抹她绝不会有的冷笑。
"啊!"桑暖猛地后退,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她心跳如鼓,再次看向镜面时,里面只有她苍白惊恐的脸。
"一定是太累了..."她自言自语,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连续工作十二个小时后出现幻觉并不稀奇。桑暖看了眼手表——凌晨一点十五分。确实该休息了。
她小心地将铜镜放入特制的保存盒中,盖上盖子前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镜面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灰色光泽,仿佛有液体在下面流动。桑暖摇摇头,一定是眼花了。
回到家后,桑暖做了个奇怪的梦。梦中她站在一片浓雾里,对面有个模糊的人影向她伸出手。那人穿着古代服饰,面容却与她一模一样。当她想靠近时,那人突然化作无数碎片,每一片都像一面小镜子,反射出她不同角度的脸...
第二天早晨,桑暖被手机铃声惊醒。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
"您好,是桑暖女士吗?"电话那头是一个低沉的男声,"我是华东大学民俗学系的林默教授。听说贵馆最近收了一面唐代阴阳纹铜镜?"
桑暖一下子清醒了:"是的,林教授。不过这件文物还在初步清理阶段,尚未对外公布..."
"镜背中央是阴阳鱼图案,边缘有八组缠枝花纹,镜钮处刻有'阴'字小篆,对吗?"林默的声音突然变得急切。
桑暖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您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因为我在找这面镜子已经找了十年。桑女士,这不仅仅是一件文物——它很危险。今天能见面谈谈吗?"
挂断电话后,桑暖坐在床边发呆。林默教授的话让她想起昨晚的诡异经历。她打开手机搜索"林默华东大学",屏幕上立刻出现一个三十多岁的英俊学者照片,眼神锐利如鹰。资料显示他是国内顶尖的民间信仰研究专家,尤其精通古代法器与祭祀文化。
"危险?"桑暖喃喃自语,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手机边缘。作为文物修复师,她见过太多被冠以"诅咒"之名的古物,最终都被证明是自然现象或心理作用。但这次...她无法解释自己看到的一切。
下午三点,桑暖在市图书馆附近的咖啡馆见到了林默。他比照片上看起来更加严肃,黑色高领毛衣衬得肤色苍白,右眉上方有一道细小的疤痕。
"谢谢你能来。"林默直奔主题,从公文包中取出一本古旧的线装书复印件,"这是我从日本一座寺庙找到的记载,关于'阴阳镜'的传说。"
桑暖翻开书页,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日文汉字夹杂着一些手绘图画。其中一页上赫然画着一面与她正在修复的那面极为相似的铜镜。
"阴阳镜本为一对,阴镜主死,阳镜主生。"林默指着一段文字解释道,"传说秦代方士徐福为求长生,集天下奇珍异宝炼制仙药失败后,将其怨念与法力注入两面铜镜中。后来他的弟子们因理念不同而分裂,阴镜与阳镜也流落民间,千百年来辗转流传。"
桑暖皱起眉头:"这听起来像是民间传说。即使这面铜镜真的存在,经过两千年也早该失去任何所谓的'法力'了。"
林默的眼神变得深邃:"昨晚你看到什么了?"
这个问题来得太突然,桑暖的手指一颤,咖啡杯差点打翻:"什...什么意思?"
"你接触过那面镜子了,对吧?"林默倾身向前,声音压得很低,"镜中出现了不属于你的倒影?"
桑暖感到一阵眩晕,昨晚那个诡异的瞬间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她下意识地抓住桌沿稳住自己:"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这不是第一次。"林默从钱包里取出一张照片推给桑暖。照片上是一面几乎一模一样的铜镜,只是镜钮处刻的是"阳"字。"五年前我在陕西找到阳镜时,也经历了同样的事。镜中幻影会越来越清晰,直到..."
"直到什么?"桑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直到它完全取代你。"林默的眼神变得异常严肃,"阴阳镜会吞噬使用者的灵魂,镜中的影像是被困在其中的'镜灵'。传说只有找到双生火焰的人才能打破这个诅咒。"
桑暖的脑海中闪过梦中那个与她长相相同的女子,一阵恶寒袭来:"你是说,那面镜子里...有东西想取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