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少女声音含笑说道。
她的唇角依然微微弯着,只低垂的眉眼中,那蕴含在其中的笑意却登时云消雾散了般。
顾晚吟其实自己也清楚,不管她面上装的再怎么相像,她的心态却是再也回不到从前。
......
裕隆街道,某茶馆二楼的东南角雅间内,谢韫和张苍二人临窗而坐。
微微支开的雕花槅窗外,蒙蒙细雨在暮霭的天光下飘飘洒洒。
“张大哥,这回寻我是有何要紧的事吗?”谢韫视线从窗外收回,随后便直接开口问道。
黄花梨木制的案几上,是一壶碧螺春,店里伙计沏好了两杯茶水后,便就退了出去,走前顺便轻轻带上了房门。
张苍他平时接触的都是大老粗,看着谢韫,他一时间还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谢韫朗朗一笑,出声道:“这不过才二十来日没见,张大哥见到我,竟然是连话都不会说了吗?”
听到这话,张苍大手端起桌上的茶盏,似牛饮般想大口将茶水喝掉。
看他这般,谢韫正想提醒来着,张苍自己也感觉到茶水很烫,不像酒水可以一饮而尽。
“啊!”
张苍舌头烫的叫唤了声,“妈的,真烫死人了。
“谁让你喝的这么急了,有什么事就说吧......是不是还和上次剿匪的事情有关?”
谢韫稍想一下,就知道张苍寻他何事。
“既然贤弟心里都有数了,那我也就不磨唧了,上回剿匪的事,我上面那位如今升了官,因为我这边事情办的好,他赏了我不少财物。”
说着,张苍示意站在一旁的人,将托盘上遮上的绸布掀开,几十锭银子整齐排列在托盘之上。
“瞧贤弟的样子,我也晓得你肯定不缺钱,但剿匪一事,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这笔银子你还是拿去的好。”
谢韫目光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随后语气带着了点儿笑,说道:“张大哥,今日想讲的不只是这一件事情吧?”
听了这话,张苍侧身要去接过托盘的动作微微一顿,而后道,“......被你看出来啦。”
张苍就知道自己是瞒不过他,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发生什么事了?”
“上回事情办的太好……我有什么样的本事,上面那位自然清楚,然后就问了事情的经过,我就将你说给了他听。”
“不过你放心,那位只知道有你这么个人,却不知道你是谁?何况,你之前也和我说过,你不想让旁人晓得这事是你做的。”
说到这里,张苍的话锋一转道:“就真的不能说出去吗?你若帮着他办事,说不得日后会有什么大造化呢......我们这些粗人,不识字,只能听从嘱咐办事,可贤弟你的脑瓜子灵啊,大人们都喜欢像你们这样的聪明人!”
除了谢韫外,他就没见过这般聪明的人。
哦,还遇到过一个有点子小聪明的,是个叫做阿峥的,已经好些年没见过了,听闻如今他好像在边境做起了倒腾马匹的生意来。
张苍也不知怎么突然记起这事来,知道自己眼前还有正事,很快将思绪扯了回来。
“张大哥这么说,就是看得起我,只是我......我也有自己的无可奈何的时候。”
听眼前之人的口气,张苍知道这事是办不成了,但他也不是那等喜欢勉强旁人的,便说道:“无事,我就是想过来过问一下你的意思,若真不行,我总也不会强迫于你。”
“那贤弟在这儿,就以茶作酒敬谢张大哥了。”
“这是说得什么话,要谢也该是由我来谢,若不是你,那件事也不可能办的那样顺......何况,这样的话,我们上次见面可是已经说过一回了。”
“是,是,张大哥说的是。”谢韫连声道是。
紧接着,锦袍青年好似只不经意间般的随意开口问起道:“张大哥,清风寨上的匪贼,盘踞了西延山多年,你说那一晚......有将他们全部都给剿灭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也许会有几个漏网之鱼,也说不定。”
张苍说着,觉着有些口干,谢韫见着,他挽起滚着云纹的袖角,笑着给眼前的人斟上茶水。
谢韫身上虽没有那种很骄矜的贵公子之气,但只凭他这斟茶手势,张苍就知道他也不是个简单之人。
隐约间,似乎也明白了谢韫拒绝他的缘由。
这一回,张苍大手端起茶杯,只慢慢的喝了两口,尔后接着道:“西延山上的土匪老巢盘踞了那么些年……有那么零星几个会逃脱,这其实也正常,不用将这个太放在心上,既然他们的老巢都没了,逃走的那么几个,日后再怎么样,也兴不起什么大风浪来。”
“张大哥说的是。”听了这话,谢韫微微笑道。
......
苏寻月从花厅离开后,就带着林妈妈回了厢房,廊外雨纷纷,有穿着碧色比甲的婢女,间或托着红漆托盘来往于廊庑之下。
窗台上,摆着的几株兰草盆栽上衔了水珠。
想起刚才的事儿,坐在榻上的女人缓缓出声道:“林妈妈,你说孟婉她的命是不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