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海丛林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动,李浮和兰明禾齐齐望去,一直小白猫抖落一身的落花“喵喵”着,踮起脚步昂首挺胸地向二人走来。
“喵~”
它先是走到兰明禾脚下,仿佛熟人打招呼似的,微微扬了扬左前爪,而后又走到李浮脚下,绕着她转圈。
李浮蹲下身,想要把小白猫捞起来,但猫滑若无骨,双手抱着它的腰提起半人高,它不愿意被抱起来,四只脚仍旧落在地上。
李浮也不强求,便松了手,问道:“这是庙里养的猫吗?”这只猫看起来油光水滑的,毛色又干净漂亮,一看便是有人养着的小猫。
兰明禾见状,也蹲下身,轻轻抚摸小白猫的脑袋,道:“不算是,山神庙临着山,经常会有一些山里的小动物从山上或者山下跑上来……这只小白猫我以前见过,应该是山里的野猫,但很喜欢呆在神庙了,也许它的家便安在庙里某个地方了。”
小白猫被兰明禾摸得发出咕噜噜的舒服声,两只眼睛眯起来微微仰头看起来神气又骄矜。
这片种满的花树的山谷很长,李浮和兰明禾走在其中,白色小猫不让人抱,便亦步亦趋地跟在她们身后。
两人一猫,春日烂漫。
李浮偏头看兰明禾,一整颗心被春风装得满满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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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下山。
山下有位病人约好了兰明禾今日看诊,李浮自然不会一个人留在山上,走时兰素真还好一通数落。
兰明禾只好摇着阿婆的手臂,软声软语:“好嘛好嘛,我没有说不回来啦,是上次坐诊医院的院长遇见了一个棘手的病人,说是跑遍了整个云川区也没找到病因,所以才请我过去瞧一瞧,我保证赶在神祭之前回来……两天!就两天,回来啦就乖乖在山神庙里呆到神祭。”
“阿婆好嘛,莫要生我气啦。”
兰素真没好气地乜了她一眼,转头牵起李浮的手,轻拍着道:“别总纵着她,让她带你去好好玩玩。”
李浮一旁瞧着,含笑点头,自然无有不应。
山路崎岖,中午出发,等到了山下已经临近傍晚,兰明禾便带着李浮先吃饭再回她在山下住所。
市中心依山而建的高楼大厦,时不时穿梭在半空的轻轨,夜幕降临时灯红酒绿的喧嚣……李浮站在百层之高的大平层之中,透过落地窗望外看,视野辽阔仿佛足够涵盖整个市区。
“砰。”
开酒器微小的声音落入醇香微苦的红酒之中,在夜灯之下乍然而起的微小气泡仿佛将人的心脏化作一壶微微滚烫的水,从底部升起绵密勾连的无数心思。
醒酒器在桌面上悠悠晃动,一圈又一圈映照在兰明禾的眼中,不急不徐,攻势从容,仿佛暗红色的浪漫波澜迟早要将人淹没。
兰明禾晃动着醒酒器倒了两杯,站在吧台里看李浮,温柔明艳的眉眼在昏暗灯光中浅勾出舒心愉悦的弧度,她关切问道:“阿婆总说山下喧闹,她从来都不喜欢下山,你呢,怎么样?还适应吗?”
李浮失笑,背对着斑斓彩光的落地窗,高挑修长的身形,隐匿在明暗交界之处的锋利五官……她走向兰明禾时的动作优雅矜贵,散漫不羁,等走到吧台靠近了兰明禾,那双盛满了笑意的凤眸才忍俊不禁流泄出无尽风光。
“我以前大多数时间也都是住在山下的,没什么习惯不习惯的。不过是在山里住了两天,阿禾怎么把我当成阿婆那种长居在山里,不愿下山的人了?”
兰明禾将倒好的酒杯递给李浮,唇角的笑僵硬了一瞬,但又不着痕迹的扬起,轻轻叹了口气:“还不是看你在山里那么安静的地方都不怎么能够休息好,怕你下了山,山下喧闹吵到你……。”她顿了一下,玩笑着道:”那我可是要心疼啦。”
李浮挑眉:“阿禾知道我晚上休息不好?”
兰明禾轻轻颔首,她夜晚去看过李浮,看到她晚上睡觉时总是皱着眉咬紧了牙关,仿佛落入了极为可怖的梦魇之中无法脱身,但又十分不甘心就此沉沦,在梦里拼了命也要挣扎出一条生路的样子。
她安静地看着,暂时还找不到令她安眠好梦的办法,只能安安静静的守着人,悄悄为她梳理经脉身体里的暗伤。
也许身体好了,梦里便不会有那么多艰辛等着她的秧秧了。
可,怎么会那么多暗伤呢?
明面上光滑无痕的皮肤下,透过灵视望去,这个人仿佛被绞肉机绞碎了又重新组装了一遍,密密麻麻的断裂伤痕数不胜数。
李浮不知兰明禾心思千回百转,只心中涌出一股欢喜,依照她的性子面上十分自得欢愉:“阿禾怎么知道的,是不是晚上偷偷去看我了?”
先前她想跟兰明禾一起休息,可是磨着人好久也没能够成功,还颇得遗憾,若是兰明禾真的晚上睡觉还在记挂她,少不了要高兴了一阵子。
兰明禾一手举起红酒杯,眼中莫名嗔怪,“叮”两只水晶轻轻碰撞,再次在荡起暗红色醇香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