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夈野匡近的遗书。
如果匡近不是半身不遂,而是真的死了,现在的他能保有用来怀念对方的,大概也就只剩下这个了吧。
“鬼杀队的孩子们都有写遗书对吧?不可思议的是,遗书的内容几乎都大同小异。”产屋敷耀哉拉著他的手让他好好收下:“匡近也不例外,知道你要来以后,他拜託我在这个时候把它交给你。”
不死川实弥努力地辨认信纸上的字迹,大概是因为匡近是个笨蛋,不死川实弥总觉得信纸上的墨迹莫名其妙的,看上去总是一片模糊的样子。
匡近那个笨蛋......擅自把别人当成弟弟,难怪总保持著一副师兄的样子说教。
“匡近的梦想是见到光明的未来,和我的梦想一样,希望重要之人能带著笑容,幸福地活到享尽天年的那一天,希望他们的性命绝不会受到不合理的威胁。”
产屋敷耀哉没有盯著默默流泪的不死川实弥看,而是将视线转向其他柱,一个个从强大又富有特色柱们身上扫过,收穫表情不同,却都拥有坚定信念的眼神。
“即使自己到时候,不能活著陪在那个人身边,也希望他能活著。”
柱们或多或少都想起自己心中重要的那个人,或是重要的回忆,是这些美好的景象支撑著他们在无数个夜晚握紧刀柄,努力拼杀出另一个明天。
富冈义勇表情不变,心底的话音却与产屋敷耀哉的下一句话重合在一起。
“——希望他能活下去。”
没错,希望重视的人们都能够活下去,他所求的就只有这个......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他都不会有任何一丝动摇。
——
柱合会议要讨论的不过那几件事。
鬼的行踪、值得关注的剑士,还有鬼杀队的未来。
悲鸣屿行冥注意到炼狱槙寿郎在听见最近很被看好的两位剑士是谁之后,身上的气息改变了,仔细回想一下那两位剑士与对方的关係,悲鸣屿行冥在会议结束后便开口将炼狱槙寿郎留了下来。
自己将水呼改编成新的呼吸的、带著蛇一起杀鬼的少年,还有和炼狱槙寿郎一样使用炎之呼吸的,对方的長子。
“干什么?”炼狱槙寿郎不是很想留下来,他提著酒罐面色不善地瞪著眼盲的僧人,要不是看在一起共事了这么多年的份上,他刚才会直接装没听见,全速衝回自己的宅内。
“虽然说鬼杀队是一代一代继承下来的......”悲鸣屿行冥面对著炼狱槙寿郎不友善的气势,依旧坚如磐石地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口:“但是槙寿郎前辈也不必一有继承的人出现,就退出柱的行列。”
他进到鬼杀队成为柱也有些年头了,除了了解眼前这个人在妻子因病去世后受到的影响有多深,也对这位前辈曾经破获的大案子有一些印象。
自己的儿子和曾经救过的孩子成了潜力不俗的新生代,炼狱槙寿郎在柱的位置上苦苦支持了这么久,眼见让位的希望终于出现,炼狱槙寿郎要说不期待是不可能的。
“切,你也知道的吧?我们的呼吸并不是最初的呼吸这件事情。”炼狱槙寿郎瞪著他那双太阳一般橙黄色的眼睛,抬头看进悲鸣屿行冥一片白的眼瞳:“我们再怎么努力又如何?鬼斩了这么多年还是源源不绝地出现,富冈说的那个未来裡......没有我也可以的吧?”
他已经累了,自从瑠火......去世以后,他已经努力了好久,每一次酒后朦胧之间都能见到妻子,醒来时看著只有自己的内室,他总是孤独得难以忍受,因此一次又一次地将自己投身在酒精的漩涡之中。
富冈义勇两年半前那番让人震惊的发言是他多多少少再坚持一下的动力,眼见后辈们逐渐成长起来,炼狱槙寿郎觉得他早早把位置留给年轻人比较好。
“......槙寿郎前辈很重要。”嘴拙的僧人不会说什么漂亮的话,悲鸣屿行冥沉默了一阵子,最终只将自己的真心吐露出来,却没能打动对方。
炼狱槙寿郎转过身去挥了挥手向他道别:“虽然这么说有些狡猾,但是主公大人也说了吧?‘代替我的人早已存在’,我并不是不可替代的。”
悲鸣屿行冥直到对方彻底消失在自己的感知范围内,都没能捋清自己想说的话,只能沉默著、注视著对方的背影,放任对方离开。
——
柱合会议后,富冈义勇和胡蝶香奈惠被产屋敷耀哉单独留了下来,宇髓天元就看著锖兔在门口绕来绕去,一会似乎想走,一会又改变主意等在门前,来来回回折腾的模样十分令人迷惑。
如果村田有幸能够看见这一幕,他能很肯定的和宇髓天元分享,这和对方不久前在蝶屋找不到人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喂。”宇髓天元看不下去,锖兔再这样多绕几圈,就算他自己不晕,宇髓天元都要被他绕晕了:“你和富冈是怎么回事?”
能让对方心神不宁到这个程度的,大概就是富冈义勇了吧?结合开会前两人透露出来的讯息,宇髓天元敢用自己祭典之神的名号保证,自己的推测绝对合理。
“......他想把我的手脚打断。”
“蛤啊?!!?!”宇髓天元不敢置信地喊了一声,锖兔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听上去有多么不对劲:“不是、不是现在,之前就有这个想法了——”
“等等、不是,富冈这傢伙竟然这么凶残的吗?”宇髓天元十分震惊,他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竟然得知了这么令人震惊的回答,自己共事多年的同僚竟然在许久以前就有把自己另一个共事多年的同僚手脚打断的想法,要不是这样听起来真的很像在检讨受害者,他真的很想问问锖兔到底做了什么。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锖兔发现自己越描越黑,最终放弃似地闭上了嘴,宇髓天元只好停下自己的脑补,转而换了一个方向:“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之前就知道了,如果我的实力不足会被他抛下,而且他不介意用一些比较激烈的手段。”锖兔想起藤袭山上被对方打昏的经历,要不是他醒的快,义勇可能就要死在那隻鬼的手下了:“而前几天一起去探望不死川还有他的师兄时,才发现即使我成为柱了,他依然没有放弃这个想法。”
锖兔想起那天去探望同期时的经历,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义勇和我说......他觉得夈野的脚不能动了真是太好了。”他回想著那天富冈义勇的语气是他不能理解的庆幸,就好像即使夈野匡近再也不能握刀杀鬼是天大的好事。
“然后呢?”
“我想起之前在选拔时,他想把我打昏自己一个人去杀鬼。”锖兔的嘴唇严肃地抿成一直线:“别看我好像一直把义勇保护在身后的样子,那傢伙的保护慾比我夸张的多,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依然有机会的话即使把我打昏也要保护在身后,如果我真的可能遇到危险的话......那傢伙绝对会先一步打断我的手脚来让我退队,好永远地离开危险。”
“我问过他了。”见宇髓天元想插話,锖兔叹著气先一步澄清可能的疑虑:“我问他如果我真的会死的话,是不是会让我像夈野这样不良于行以避免被鬼杀掉,他倒是承认得很快,反而让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难怪你那么快就成为了柱,原来是因为不成为柱就得退队啊。”宇髓天元庆幸了一下,幸好自己还在做忍者的那个弟弟打不过自己,不然他恐怕和锖兔得同病相怜了。
“啊......也有这个原因啦,不过更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受到幽灵的帮助。”锖兔反驳的很快,让宇髓天元有些怀疑对方是不是在匡他,但是看著锖兔一本正经的表情,他又有些不确定了。
“幽灵啊、幽灵,你不知道吗?”锖兔见宇髓天元似乎不相信的样子,随手指著前方的空地:“也有人称为往生者,前面那边就有一位——虽然你应该看不到才对。”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宇髓天元总觉得周身的气温比刚才低了一点,风声也逐渐朝著诡异的音调偏去,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推著锖兔的背脊:“好啦好啦我相信你,在这裡等也不是个好方法,先去蝶屋坐著吧,等等请鎹鸦和胡蝶他们说一声,有什么想和富冈说的话到时候再说就行了。”
一连串让他难以置信的消息砸下来,就算他是华丽的祭典之神也有点吃不消了......说起来幽灵可以聪明一点,看到身为神明的他的时候就自己绕道吗?
拜託了,这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