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富冈义勇以外,另外三人并没有出现发烧或是伤口发炎的状况,胡蝶忍第二天醒来后便开始协助胡蝶香奈惠在蝶屋的工作,也更专注在为自己的刀刃调配不同的毒药。
虽然妹妹还没完全康复,但是在自家可爱妹妹的央求之下,胡蝶香奈惠还是点头同意了胡蝶忍不好好休息的要求......对方动脑思考该如何给鬼带来更有效的伤害,总比身体还没好便强撑著进行训练来得好。
——此处特指为了杀鬼而不好好休息,总要把自己累到彻底透支才甘愿的富冈义勇,胡蝶香奈惠在知道自家宝贝妹妹好一段时间都要跟著对方一起出任务后,不只让胡蝶忍要好好盯著对方别太过勉强自己,还担心胡蝶忍学了富冈义勇胡乱对待自己的坏习惯。
比如这次,明明就浑身湿透还强撑著身体杀掉下弦之一,结束后也不说,非要等到替他包扎的人发觉不对,才急急忙忙地替对方将身上不知道哪裡来的水擦乾淨,直到那个时候对方早就烧起来了。
“义勇先生。”胡蝶香奈惠轻轻地开口,富冈义勇有些紧张,藏在被窝裡的手指悄悄蜷了起来,面上却一点都不显,看向胡蝶香奈惠的眼睛:“......嗯。”
“您就没有什麽想对我说的吗?”在替对方的伤口重新上药后,胡蝶香奈惠看著富冈义勇还苍白著的脸叹了口气,粉红色的眼睛配上向下垂去的眼角,看起来十分无害。
富冈义勇却觉得对方这次背后盛开的不是黑百合,而是准备好陷阱,只等待猎物走进就会瞬间将猎物困住的捕蝇草。
而他从让胡蝶忍、对方珍爱的妹妹独自派去面对下弦鬼时,就已经主动地走进对方的陷阱裡了。
“......没有。”他僵硬著颈项看向胡蝶香奈惠,富冈义勇无话可说,就算胡蝶香奈惠会感到生气也是有道理的,胡蝶忍跟著他出任务除了增长经验之外,他也应该负起责任,保护胡蝶忍。
而且胡蝶忍出事的任务还是原本应该由他负责的任务,脖子那麽重要的部位,万一他再晚到一些......恐怕胡蝶忍不只是说话声音受到些影响而已。
看见富冈义勇梗著脖子,什麽话也不狡辩的模样,胡蝶香奈惠忍不住眯起眼睛,她甚至收起了一直微笑著的表情,沉默著盯著富冈义勇看的样子令在一旁看著的胡蝶忍的心都不禁提了起来。
虽然说富冈先生这样不重视自己的身体又毫无悔意的样子真的十分过分,但是这是胡蝶忍第一次见到姐姐这副模样,总是微笑著的人突然收起了笑容特别让人心惊胆颤。
“姐姐......”胡蝶忍下意识地想说些什麽来缓和气氛,但是才刚开口,还没复原的嗓子发出来的声音反而让气氛变得更加凝重,她能看见富冈义勇即使病才刚好也要挺直的背脊像是瞬间被抽走力气,只剩下骨头维持住对方的身体不要瞬间崩落。
胡蝶香奈惠看了她一眼,外人或许会觉得胡蝶香奈惠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但是作为对方的亲妹妹,胡蝶忍从冰冷的神色中看出医者对病患毫无自觉的态度而感到的无奈,以及对富冈义勇的关心。
富冈义勇对胡蝶香奈惠、对胡蝶忍——对她们姐妹来说到底是什麽呢?
胡蝶忍有时候觉得对方明明岁数就比较大,在许多地方却意外得稚嫩的像个弟弟,例如怕药苦,以及有爱吃的东西就会笑出来,还有吃相不怎麽样......虽然目前为止主要观察到的都是和吃的有关,但是小孩子不就是这样的吗?
而除了吃食之外,富冈义勇在其他地方都对她们诸多关照,例如出任务时会带来珍贵的药草——有些她都不太确定长在哪裡,而富冈义勇明显对于药草毫不了解,那麽唯一的可能便是胡蝶香奈惠提过,富冈义勇便顺手带回来了。
而富冈义勇对她的保护慾更是明显的不行,虽然会留下鬼的性命让她练手,但是无论再怎麽疲惫,都不会放任她一个人出属于自己的任务......除了最近的那一次。
想到这裡,胡蝶忍不禁皱起眉头,还没来得及思考为什麽这一次有所不同,就被富冈义勇的道歉打断了思绪。
“对不起。”富冈义勇藏在被单下的拳头将床单捏出皱摺,病才刚好的嗓音听起来和胡蝶忍的嘶哑有些不同,胡蝶忍却感觉对方说话和她刚才努力发出声音的状态一样疼。
就好像将这个道歉说出口需要花上对方身体裡所有的力气一样,好像对方透过这个道歉下了一个很重大的正确决定,虽然正确,但是还是会因为自己内心的情绪而捨不得。
胡蝶香奈惠皱起秀气的眉毛,不是她想生气,而是富冈义勇的道歉来得莫名其妙——为什麽要道歉?是觉得受伤、生病了给她们添麻烦了吗?还是觉得自己不该受伤、不该生病?
“为什麽要道歉呢?比起道歉,我想蝶屋裡的人应该更想听到感谢的话才对——”胡蝶香奈惠还没把话说完,就被富冈义勇打断了话头。
“我不会再带著胡蝶出任务了。”
气氛一下子沉到最谷底,胡蝶香奈惠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声音,胡蝶忍抢到姐姐的前面,自下而上地瞪著富冈义勇的眼睛,将质问一字一句地挤出喉间:“为......为什麽?”
为什麽不带著我了?是因为我会拖你的后腿吗?还是因为我派不上用场?我很努力也很聪明,手脚不够长就用脑袋来杀鬼,力气不够大就靠毒药来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