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东园有意要给儿子过继侄儿做嗣子,是早就和儿子说好了的事,原随云虽然离经叛道,倒也没打算推卸自己肩上的责任,因而立刻答应了下来,又第一时间告诉了自己的伴侣。
然而,他们俩倒是满意了,云出岫却有点不高兴,毕竟,他自己都还很年轻呢,哪会想要一成家就开始带孩子啊!
因此越发坚定了要趁早拐了原随云一起外出游玩的想法。
另一边,正如云出岫所说的那样,金太夫人对原老庄主古怪的态度十分疑惑,在返回客房之后,还坐在窗边的美人榻上沉思了一番。
她在决定来无争山庄之前,就特意打听过原随云的消息,当然知道他自打双目复明以来,就和那位医好他的神医形影不离,两个人在过去的一年里闹出了不少动静。江湖上对此传言纷纷,有说这个神医是个仙子似的女人的,也有说他是个斯文美艳的男人的……总之是人人有一套说法;但万福万寿园家大业大,人脉极广,亲戚之中又不乏在朝为官之人,甚至旁观过之前那场震荡江湖的“紫禁之巅”约战,是以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云出岫是个年轻漂亮的男人,还和江南孙家的老伯,以及神水宫的圣女水母阴姬,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也正因如此,此人虽然实乃横空出世,过去从未在江湖上留名,却已摆明了是个惹不起的人物了。
当然,金太夫人带着孙女千里迢迢的赶来无争山庄,也并不是想来找茬的。如果云出岫果真是个仙子似的女孩,又对原随云有恩,两个人摆明了情真意切、天作之合,她绝不会走这么一遭;偏偏他生得再漂亮,也不过是个男人。
他是男人,那原随云即便要一直和他往来下去,也不耽误成亲生子了。世上又有多少罔顾世俗的伴侣能一直走到最后呢?更何况他是原东园的独子,父亲膝下连个同胞兄弟也没有,自然得肩负起延续血脉的责任来,即便他自己乐意,他爹难道还能答应不成?
是以她此前一直笃定,只要她把孙女带到原东园面前,他就应当对这桩婚事乐见其成,甚至出手相助才是。
却没想到他对自家孙女这样冷淡,反而对那位云神医这样关心,甚至绝口不提原随云的婚事,好似根本没有看出她们此行的目的一般。
金太夫人怎么也想不通这其中的关窍。
她抬头看向面前的金灵芝。孙女正是花朵儿一样的年纪,肤白如雪,唇若含朱,虽不如云出岫那般明艳夺目,却也是个娇滴滴的美人,男人这种东西,从来不是只要有一个就心满意足了,但凡是他没有得手的,又已经主动送到面前了,难道还有不吃不碰的道理?
纵使世上果真有这样情比金坚的爱侣,也没有那么凑巧,刚好出现在这无争山庄吧!
见她这样目不转睛的瞧着自己,金灵芝心中有些不解,但她在家中一贯是最得金太夫人疼爱的那个,心中并不怕她,不由撒娇似的轻声叫着“祖母”,随后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祖母,我看原随云和那个什么云出岫,就像传言里说得那样要好,原老庄主也一副默许了他们的模样,幸好咱们什么都没说,干脆在太原顽上两天,咱们就回家去吧!你说好不好?好不好?”
她用小手拉着金太夫人的衣袖,一边说一边轻轻摇晃着。金太夫人望着她若无其事的稚气脸庞,不由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出声询问道:“怎么,你现在,又不喜欢随云了?”
“我本来也没有多喜欢他啊。”虽然一开始在码头上惊鸿一瞥,温瑞如玉的少年郎美好如画,的确很轻易的就能让人心生好感,不过说到底,他们也不过是两个才见过几面的陌生人罢了,又哪来多少喜爱的情绪呢?
金灵芝撇嘴道:“他以前是个瞎子,如今好容易眼睛看得到了,却又成了个断袖!原老庄主也真是可怜。祖母,这样的人做不成你的孙女婿,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啊,为什么……”
她敏锐的察觉到了金太夫人还没有放弃。
果不其然,金太夫人镇定道:“话虽如此,世上如同随云这样出众的年轻才俊,江湖上又能有几人呢?”
其实以前原随云尚且还眼盲的时候,金太夫人便已经动了联姻的心思,只是碍于她最喜欢的小孙女金灵芝年纪尚幼,她的嫡亲姐姐们又都已经出嫁了,因而一直没有提起此事,再说原随云还年轻,家中也一直没有给他议亲的意思,却没想到就迟了这一步,事情就起了这么大的变化。
早知如此,还是应该早些将婚事定下,毕竟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若是还在他瞎着的时候就同他定下婚约,就算他今日移情别恋,只怕也会更顾及金家的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