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过山脊时,晏屿第三次看向手机,独栋小院的监控画面里窗帘紧闭,连白大王都没在窗台巡逻
晏屿松开领带,腕表指针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他翻开并购案文件,条款上的文字却扭曲成青年蜷在吊篮里,指尖陷在白大王毛茸茸背上的模样
钢笔尖悬在纸上洇开墨点,落地窗外飘来外放的笑闹声,边度正在露台直播开赌局,把“晏总会不会被猫挠”的赔率炒到一比七
月亮升起来时,宿云微赤足蜷在吊篮里,白大王的尾巴扫过脚踝,痒意让他缩了缩腿,手机屏幕在膝头明明灭灭,宋景和老板的消息一条接一条轮流轰炸
青年目光游离着没有焦距,任由大王从风衣口袋里扒出猫条
清晨晏屿立在廊下点燃第二支烟,灰眸倒映着二楼紧闭的窗帘,山间湿雾洇湿了西装袖口,他却恍若未觉,直到手机震醒沉寂——老板在二代群里疯狂@他
【孤山青年:@晏二哥赌局Day12!独栋窗帘紧闭,白战神巡逻次数0,疑似云遁!】
【孤山青年:@晏二哥友情提示,距离赌约结束还剩三天,你连人家玄关都没攻破呢(叼玫瑰)】
烟蒂碾碎在青苔斑驳的石缝里,晏屿面无表情点开监控室传来的实时画面——独栋小院寂静如坟,连白大王都罕见地没在窗台打滚,他忽然想起宿云微昨日里攥着名片僵直的背影,像一捧雪被日光晒得发颤,却硬要凝成冰碴
“叮——”
边度在群里@他:【二哥你养的那朵云呢?该不会连夜卷铺盖跑了吧?】
晏屿指尖悬在屏幕上,最终只回了一句:【他需要静一静。】
屏幕暗下去的刹那,二楼窗帘忽地扯开一道缝隙
林间晨雾散去时,晏屿第不知道多少次看向毫无动静的独栋小院,手机屏幕亮起又熄灭,监控画面里2楼的窗帘依旧闭的严严实实
"晏总?"视频会议里的高管战战兢兢重复第三遍,"您看这个并购方案......"
晏屿的钢笔尖点了点白纸,灰眸扫过右下角的时间:"方案里的风险管控像小学生作文,"他忽然扯松领带,"给你们二十分钟重做。"
会议室瞬间鸦雀无声,特助默默把空调调低两度
中午时整座山都浸在雨雾里,空气闷闷的,宿云微埋在床上,一头乱毛透露着躁意
边上露台的窗户传来熟悉的敲响声,白大王跳上窗台喵喵叫唤,宿云微摸出一包冻干把猫引下来,用枕头捂住了耳朵
“连猫都不放出来?”晏屿轻笑一声,灰眸映着屏幕上好似静止的画面
下午,迟到的暴雨在玻璃上敲出密集的鼓点,宿云微蜷在吊篮里看白大王追自己的尾巴
手机早就因为没电关机不知道放哪去了
白大王突然跳上来踩上他的后背,肉垫踩着脊椎一路踱到肩头,湿凉的鼻尖贴上耳垂
青年猛地坐起身,浅粉色瞳孔蒙着倦意,“……饿了?”
缅因猫甩着尾巴跳下床,爪子扒拉着逗猫棒,上面的银铃被猫拨到地上,铃舌卡在缝隙里发不出响
老板靠在半山腰的温泉区,举着望远镜啧啧称奇:“绝食抗议?我们小云进化成宅灵了?”
晏屿站在他身后,手里还拎着份冷透的餐盒,他目光远远望向雨中纹丝未动的院门,“他在躲我。”
“废话!”老板翻了个白眼,“要我说,直接翻窗进去按墙上质问……诶诶诶我就说说的法治社会!”老板举着钥匙后退半步,“先说好,被大白战神挠破相可别找我赔......”
话未说完,钥匙已被抽走
天边一片阴沉望不到边际,晏屿站在独栋小院的青石阶上松了松领带,他摸出备用钥匙的瞬间,门缝里突然飘出一张纸片——是昨天那张云纹名片的边角料,边缘还沾着猫牙印
男人低笑一声,转动钥匙的声响惊动了屋内,宿云微猛地坐直身子,白毛团子却兴奋地蹿下楼梯,他赤着脚踩过木地板,楼梯的间隙,看见晏屿弯腰抱起白大王,西装下摆沾着雨迹,手里居然还拎着个箱子
白大王"喵嗷"着扑过去扒拉裤腿,晏屿弯腰捞起猫,指尖陷进厚实的绒毛里:“你爹呢?”
“擅闯民宅犯法。”宿云微扶着楼梯冷声道
晏屿仰头看他,暗沉的光线将青年单薄的身形裁成剪影,宽大的毛衣松垮着,锁骨下淡青的血管在皮肤下若隐若现,他喉结动了动,举起手中钥匙:“老板说赌输的人要当三天管家。”
“包括贿赂我的猫?”
“包括帮某位绝食的钓鱼大王补充体力,”晏屿打开保温箱,“宋先生半小时前加了我的微信给我发了二十三条语音,并托我带句话,”他摸出手机按下播放键,宋景的怒吼炸开雨幕:“云宝你胆敢饿瘦一两,老子就把大王的猫爬架改成跑步机!”
白大王叼着鳕鱼条僵在楼梯口,冻干碎屑簌簌落成小雪
“……胁迫饲养员是新型商战手段?”
宿云微捏紧楼梯扶手,白大王突然放下名片蹿到他脚边,扯住他的裤脚,喉咙里发出焦急的呼噜,像叼幼崽般往餐桌方向拖拽
青年抿了抿唇,慢吞吞的挪下去
晏屿将还冒着热气的海鲜粥摆上餐桌,袖口卷起时露出价格不菲的腕表,抬头一看白云才飘了一半
男人忽然几步上来将他抱起,宿云微惊颤着要挣,却被更轻柔却不容拒绝的力道禁锢
“放手!”
晏屿掌心贴着苍白的皮肤,将他抱到餐桌前的软椅上,顺带把筷子塞进他手里,指尖状似无意地划过手心,在青年炸毛前松开,转身从箱子里拿出……空气净化器?
宿云微古怪的发愣
晏屿按下开关,干净的气息瞬间冲淡了潮湿的霉味
“你装了监控?”宿云微盯着净化器侧面刻的烫金云纹
“是宋先生说你讨厌下雨的闷躁。”
“……”宿云微咬住勺子,“你买了老板多久的院子监控权限?”
“从你收下名片那天,”晏屿转身,灰眸沉静得像暴风雨前的海面,“但有些东西不需要监控——”他忽然逼近,掌心撑住餐桌边缘,沉香气息裹着雨水的潮意压下,“比如某朵云明明能翻窗逃走,却宁愿把自己关在屋里绝食。”
白大王跳上餐桌打翻酸奶罐,黏稠的液体缓缓漫过云纹名片,宿云微偏头躲开他的注视,却露出后颈一片苍白的皮肤:“……我只是懒得动。”
“巧了,”晏屿低笑一声,将瓷勺从青年嘴里解救出来,“我正好闲到能伺候你。”
窗外惊雷炸响,吊篮在雨声中微微摇晃,宿云微机械地舀着粥,余光瞥见晏屿用丝帕擦拭白大王被酸奶沾湿的爪子
青年垂眸咽下最后一口粥,忽然伸手:“手机。”
解锁声响递过去时,暴雨正冲刷着屋檐,晏屿看着手机屏幕上出现待通过的【晓月坠】,喉结动了动,抬头却见宿云微已经缩回吊篮,白发狼尾铺在羽绒服里,像一团随时要化的雪
“仅限预约喂猫,”他闭着眼把手机扔过去,“再擅闯就报警。”
宿云微将羽绒服盖过脑袋,不情不愿的声音闷闷的传出:“2楼楼梯旁边是客卧。”
白大王跳上晏屿膝头,爪子按住他来不及藏起的笑意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