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屿灰眸微动,突然将餐巾叠成小垫子推过去:“需要换份热汤吗?”
“不用。”
随即对话像被按了暂停键,宿云微专注地给猫擦爪子,晏屿望着他发顶翘起的白发忽然想起老板感叹过的话——“连宋景想抱他都会被肘击,但他抱着大王睡觉时,连爪子都不舍得剪。”
晏屿低笑一声,忽然从风衣口袋掏出一张镀金名片,压到布丁盘子下:“这次不逼你收,当书签用也行,”他顿了顿,语气难得带了几分无奈,“或者……垫猫碗?”
宿云微松开猫爪子,白大王将名片叼住了,朝桌子拍了两下爪子表示同意
……青年弯了弯唇角默许了
晏屿怔了下,感到心间一片痒意,想再找些话题
“宋大哥说今晚有暴雨。”青年突然开口
晏屿看着窗外晴空万里,刀叉在掌心转了个圈:“天气预报说要到凌晨......”
“我要回去了。”
宿云微抱起白大王起身,风衣下摆扫过桌角的玫瑰
—— ——
事实上,天气预报并不准
凌晨的天空依旧没有半分要下雨的样子
宿云微缩在一楼客厅的吊篮上晃悠,白大王随着他手上系着银铃的逗猫棒来回扑跳,又一次扑到后,铃铛掉在地上发出声音,青年赤着脚踩到地毯上,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才一点
“大王,我们去夜钓怎么样?”
“喵嗷!”白大王用尾巴拍了拍小孩的脚裸表示同意
宿云微弧度很小的弯起眼,翻出羽绒服穿上,再简单粗暴的动手把围巾剪短围到大王脖子上,拿起手机和手电筒关上灯带着大王很精神的扛着冷风出发
凌晨的风带着抵抗不了的真伤,宿云微踩过草径,手电筒的光束刺破黑暗,在湖面碎成粼粼银斑,白大王裹着剪短的围巾蹿到前头玩影子,尾巴尖勾着夜风,铃铛声惊起林中栖息的小雀
鱼线没入墨色湖水时,二楼未亮的窗棂正映在晏屿眼底
晏屿站在窗台低头看腕表,指针滑向凌晨一点四十——往常这个时间,青年应该亮着二楼的灯睡了
"宿......"
喉间的名字被夜风吞没,晏屿进屋换好衣服,带上小型发热器转身出门
宿云微蜷坐在折叠椅上,苍白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鱼竿,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白大王窝在羽绒服里面呼噜呼噜
脚步声突兀地碾碎虫鸣
晏屿拎着发热器走近时,正撞见青年仰头望月的侧脸——白发被风撩起,月光在浅粉色的瞳孔中碎成冰晶,整个人像一捧随时会消散的雪,他喉结动了动,刻意放重脚步:“宿先生好兴致。”
宿云微没回头,嗓音比夜风更淡:“晏总也很闲。”
晏屿轻笑一声,将发热器搁在青年脚边,暖光瞬间烘热了周遭寒意,白大王从青年怀里长出来嗅了嗅,立刻选择蜷在暖源旁打哈欠
“毕竟有人连暴雨的借口都用上了,”他半蹲下身,灰眸映着青年冷白的下颌,“我总得确认……这朵云会不会被风吹走。”
鱼竿忽地颤动,宿云微迅速收线,银鱼跃出水面的刹那,白大王兴奋地扑上去,却被鱼尾“啪”地甩了一脸水珠,晏屿看着空钩上晃荡的半片鱼鳞,低笑出声:“看来今晚的鱼比宿先生更擅长逃跑。”
宿云微垂眸整理鱼线,指尖缠上一缕白发:“它们聪明,知道咬钩会疼。”
话中若有若无的讽意让晏屿呼吸一滞,他凝视青年被暖光镀上温度的睫毛,忽然开口:“宿云微。”
这是他第一次叫青年的名字
宿云微动作顿住,浅粉色的瞳孔微微缩动
“我知道你嫌麻烦,所以过去每一次接近都打着‘交朋友’的幌子。”晏屿从大衣口袋摸出一张新的名片,“但现在我不想骗自己了——”他指尖抚过名片上的烫金纹路,“我想要的不止是联系方式。”
宿云微攥紧鱼竿,湖面倒影碎成凌乱的银斑,白大王突然跳上晏屿膝头,爪子扒拉着那张名片,发出不满的“噶呜”声
晏屿任由猫撕扯,目光却锁着青年苍白的侧脸:“你可以继续把我当打发时间的消遣,但至少……”他轻笑一声,带着无奈,“别阻止我当消遣的资格。”
凌晨的风卷着寒意刺入骨髓,青年苍白的指尖冻得发红,却抿着唇固执地捏着鱼线
晏屿轻叹,他脱下大衣披在青年肩头,残留的体温与闻不出来的香水味一同裹住单薄的身躯,宿云微没有拒绝,只是将暖灯往晏屿的方向踢了踢,白大王挤在两人中间,呼噜声混着夜风,像一首不成调的安眠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