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欣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仔细想想,我脑子犯浑沾上了这么一件倒霉事,对我来说是个坏的结束,但也是个新的开始。是教训、是警示,也是机会。”
她哽咽起来,“只是欢欢,我最对不起的还是你。”
“屁!说什么鬼话呢?我看你这脑子还没捡回来呢!”肖亦欢听出来她声音不对,翻找出随身带的面巾纸,预备好给她擦眼泪。
他说:“你哪里对不起我了?你最对不起的是你自己!不好好爱自己、不好好珍惜自己,让人欺负了还替人开脱,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揽,你傻不傻?以后不许这么想事情!”
豆大的泪珠从荣欣玥眼里滚下来。
“那你的小摩托呢?”她哭着问,“你说呀,你小摩托去哪儿了?”
她这一句话也点醒了喻勉。
那辆拉风的小摩托喻勉也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肖亦欢,你怎么不说话了?攒了那么久的钱买的小摩托去哪儿了?”荣欣玥手里的纸巾根本来不及擦掉不断掉下来的泪珠,“之前我问你,你还骗我,说你没卖小摩托。”
被盖上“大骗子”帽子的肖亦欢一时语塞。纵使他再怎么伶牙俐齿,也难以空嘴变出来一台摩托车。
荣欣玥擤了鼻涕,接着说:“我才知道之前租房的违约金还在扯皮,咱们交的那半年房租都没要回来。这边押金还有房费,你还偷偷少告诉我一千块……”
“哎呀,别哭了别哭了!那都是身外之物,我能挣一辆,肯定还能再挣出来第二辆。”肖亦欢去擦她的眼泪,“你现在困难,等度过了这一段时间再说。”
他又软下声说:“别成天对不起这个、对不起那个的。荣欣玥,我告诉你,你生来不欠任何人。你又不信基督教,搞什么原罪论啊你!新时代新世纪的女博士,你可得支棱起来!”
荣欣玥点点头,从书包里翻出来一个文件袋拍在肖亦欢平坦的胸前。
“这是欠条。亲姐妹,明算账。等年后回来,我就还你。”
肖亦欢怕文件袋滑下去,身体比脑子先行动,先把东西抱住了。
等他回过神来推拒,荣欣玥推着登记箱撒丫子跑去安检区了。
“里面还有我给你的信,你等我起飞了再拆开!”
肖亦欢已经是个成熟的成年人了,不会玩那种在机场追逐打闹的幼稚游戏,只是远远地说了声“一路平安”,向那个特别好的、蒙着被子偷偷哭完还能再支棱起来的傻姑娘挥手道别。
他们两个看着荣欣玥背着书包、推着登机箱,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安检口的拐角处,又站了一会儿,才离开机场。
“你今天怎么安排的?我送你回家?”喻勉同他并肩走着。
肖亦欢愣了一下,他还没从告别情绪里脱离出来,这会儿才醒过神。
他话语间有藏不住的疲惫,“不用麻烦你,我就不回家了。今天上午请了半天假,下午还得去上班呢。虽然现在是午休时间,但是我回家也懒得做饭,倒不如直接点了外卖去医院吃,吃完饭直接上班了。”
喻勉听了难免会心疼,再加上想到小摩托的事情,心里就更难受了。
他拉住肖亦欢的手臂,“欢欢……”
“怎么了?”肖亦欢也没挣扎,任由喻勉的手指圈着他的小臂。
喻勉的唇瓣颤了一下。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你会把小摩托卖掉。我介绍老赵给你的时候没能考虑到你的经济压力……还有,还有,那天我强迫你请我吃烧烤,三个人吃了那么多,其实给你很大负担吧?”
肖亦欢“哧”地笑了出来,“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那么严肃,吓我一跳。”
“你道歉的事,全都是我要谢你的事。”他抬眸看着喻勉的脸,认真道,“你知道么?喻勉,那个夜晚因为有你在,才没有结束得那么糟糕。我觉得那顿烧烤和它带来的那些快乐时光,千金不换的。”
他们对视片刻,不由得相视一笑。
“而且你不要觉得我很穷困潦倒哦!”肖亦欢挺胸叉腰,骄傲地说,“我母校的小动物临床专业可是全国第一,是行业里的最高水准!我们这一行工资上限是有点低,但我也没有太寒酸。”
——对吼!学霸的朋友,也是学霸。
喻勉也莫名地跟着自豪了起来,点点头说:“那是当然。”
他悄悄凑近了说:“要不,你中午还是别吃外卖了。顺路来我家帮忙消灭一点点午餐吃不完的菜,就当我给你赔罪,你看行不行?你要是不来,我心里会很不过意不去的。”
帅哥主动邀约,肖亦欢可没有那些推拉、欲迎还拒的空隙。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爽快地答应,“我还能给患者家长顺路来一个上.门.服务.。”
——上.门.服.务。哪种上.门.服.务?
喻勉的思想当场就走歪了,还歪到了法律的边缘、红灯闪闪的区域前沿。
当然,他脸上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一本正经得很。
“那我还白嫖一次看诊,便宜我了。”喻勉说完心里又开始瞎想了。
——白嫖。是哪种意义上的白嫖?
肖亦欢对此全然无知,他坐着喻勉的车,在回家路上拆开了荣欣玥给他的文件袋。
“让我看看她给我写了什么信……”
喻勉正在开车。私人信件不能随意窥探,他专注于路况,完全不知道信上到底写了什么内容。他只知道这封信很长,有好几页,直到他的车停在小区的地下车库肖亦欢才慢慢读完。
肖亦欢倒转文件袋。
只听一声轻轻小小的闷响,一个黑色的物件滑落在肖亦欢的大腿上。
这东西很眼熟,喻勉看到就把事情猜了个大概。
那是一个小摩托的钥匙。
“荣欣玥你个败家娘们儿!”肖亦欢嘴上骂着,“家里人怕你受欺负给你的钱,是让你这么用的吗?”眼角却掉了好几颗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