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是，我是说，为什么要永远留在那里？家乡当然好，但我们年轻人不是应该勇于闯荡吗？”

她语速越来越快，面色涨红：“到底是为什么？你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是什么？是不是方玄？他要解雇你？那是假公报私！我去找他理论！”

薛展连忙拉住她：“不是因为他，反而是我对他说了过分的话，我会道歉，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我只是...想家了。”

保洁机器人们不知何时围了过来，听到薛展的回答，发出担忧的电子音。

“叮——检测到不合理决策，”北严肃地说，“永久离开的决定需要更充分的依据。”

“我们会想念你的，”东低声说。

“如果是设备问题，我们可以升级，”南提议，“或者我们可以一起去蓝星。”

“展展不要走，如果你不在，谁来修理我们的轮子？”

叶敏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她抓住薛展的手：“这根本不是问题嘛！你可以经常回去看看啊！虽然我不知道蓝星在哪里，但现在交通这么发达，就算是五级星球也有转星场了！”

“蓝星不是那么容易往返的地方，”薛展轻声说，“这个...很复杂。”

“有什么复杂的！”叶敏几乎是在大喊了，眼眶微微泛红，

“难道是经济问题？我可以给你钱啊！或者我们可以一起去旅行，我还从来没去过五级星球呢！”

小实小心翼翼地伸出机械臂，轻轻拍了拍叶敏的背：“你现在的情绪非常不稳定，叶敏。”

叶敏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抱歉，我太激动了。但是展展，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你一定要永远留在蓝星？蓝星到底哪里比这里好了？”

“因为那里有我的朋友，我的家人，我爱的人。”

“那这里呢？”叶敏声音尖细得哽咽，“这里没有你的朋友吗？没有...没有你爱的人吗？”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变成耳语：“难道我们对你来说，什么都不是吗？”

……

阳光透过半开的窗户斜射进来，在乳白色的地砖上投下淡淡光斑。蓝天上，几朵蓬松的白云缓缓移动，偶尔遮住太阳。

“滴——”

随着一声轻响，护理室的门滑开，一个通体洁白、造型圆润的护士机器人滑行进入。

它的光学传感器快速扫描了整个房间，确认环境参数正常后，移动到墙边的休眠舱控制台前。

“例行休眠液胶更换程序启动。”平稳的电子音自言自语，打开休眠舱侧面的维护面板，

“液胶保质期剩余12%，开始更换。”

“生命体征监测：稳定。”机器人继续自我汇报，

“预计苏醒时间：未设定。建议：继续观察。”

任务完成后，它收起工具，再次扫描房间，确认一切正常后便转身离开。门在它身后无声关闭，只留下窗帘继续在微风中轻轻飘动。

当窗帘又一次被风吹起时，一个身影已经站在了两台休眠舱之间。

薛展长高了，曾经合身的黑色作战服现在略显紧绷，勾勒出更加结实的手臂线条。她的头发比从前长了些，被风吹得微微晃动。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在两个休眠舱之间来回移动。水澜躺在左边，面容平静得如同深潭水面，这很符合她一贯的气质；右边的鸡哥却是难得地保持着安静，。

“睡着了倒是老实。”

薛展伸手触碰休眠舱的开启面板，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按了下去。

舱盖无声地滑开，休眠液胶让他们的皮肤看起来有些泛蓝，但表情安详，仿佛只是陷入了一场普通的睡眠。

她的目光移向旁边的柜子。

那里整齐排列着十几个相框，每个都擦得一尘不染——这显然是护士机器人的功劳。

照片里，水澜、鸡哥和兽人主义协会的成员们站在一起，背景是各种场景：有半人马部落的篝火晚会，有翼人村落建在树顶的房屋，还有在克拉克西星球的救援行动后，大家站在被修复的波浪铁皮屋顶下拍的合影。

薛展怎么知道？照片背后都写着。

她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两个休眠舱之间，阳光慢慢移动，从她的肩膀移到膝盖，最后变成一道斜斜的光线横贯地板。

当夕阳将整个房间染成橘红色时，薛展终于站起身。

她最后看了两人一眼，伸手轻轻合上舱盖。转身时，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照片上，覆盖了那些笑容。

第二天同一时间，护士机器人再次滑入房间。

“例行休眠液胶更换程序启动。”它机械地重复着每日的台词，开始执行任务。

机器人完成工作后，突然停顿了一下。它的传感器注意到窗户开得比平时大了许多，这是本月第三次出现这种情况了。

“警告：窗户开启幅度超出标准值15%。”

它移动到窗前，机械臂调整着开合度，“建议：检查安全系统。”

窗帘再次被微风吹起，轻轻拂过空荡荡的椅子。机器人扫描了整个房间，确认没有其他异常后，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