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车行驶在布鲁克林的公园大道上时,为躲避一辆自行车,黎恒紧急左转,与左后方驶来的车辆相撞。他们当时在最右侧车道,司机出于保护自己的本能一般都会右转,并且右侧不是车道,右转危险性更低。但是右侧坐着苏棠,他的应激反应就成了左转——保护他的苏棠。
黎恒被就近送到了迈蒙尼德斯医疗中心,包扎止血后,经过检查初步评估是脑震荡,生命体征稳定没有生命危险,但却一直昏迷中。
苏棠一遍遍的用蹩脚的英语跟医护人员沟通,一遍遍的问为什么他还不醒。
医生很耐心的解释,猜想她可能是没听懂,还特意找来了一个华裔马来人用蹩脚的粤语给她解释了半天,但是没过一会儿,苏棠又来问。
此刻她才真的意识到黎恒对她的意义。
虽然医生一遍遍说没有生命危险,但她就是担心,忍不住往最坏的方向去想。当想到从此生命里如果再没有了黎恒,那今后的岁月,也就没有了光和色彩。
她脑海中不断地浮现出过往,他看着她时候的眼神、他吻她时候的气息、他捏她的脸时候的表情、他伸出手指回应她拉钩盖章、在巴黎时初见他时那张冷峻的脸、他霸道的口气、他深夜的蛋糕、他迷人的梨子味道……他的一切一切,已经在她的生命里留下挥之不去的印记。
就在苏棠近乎绝望之时,紧握着黎恒的手感觉到丝丝微动。
她立马回过神来,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直到看到他的眼珠似乎也开始动,她的心砰砰的开始跳动。缓缓地,黎恒睁开了眼睛。苏棠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她浮在黎恒胸上不住的哭:“你吓死我了!一直一直睡着,我怎么叫你都叫不醒!”
黎恒看着趴在自己身上嚎啕大哭的苏棠,嘴角微微勾起,手抚顺着她的头发,轻语:“害怕了?”
苏棠头还埋在他的怀里,她微微仰面,一边哽咽着抽泣一边看着他,诚恳的点了点头。
“不能没有我对不对?”
她满目泪水中流出灼灼的光,像承认错误一样的,又点了点头。
“说你爱我。”
苏棠咬了咬下嘴唇,表情有些复杂,有害羞、有娇媚、还有一点憨态可掬,她小脸红扑扑地,抽抽搭搭地低声说:“我爱你。”
黎恒笑,此刻他心花怒放,宛若万物复苏一般,他想抱起苏棠转上两圈,可刚想起身,头竟有些眩晕。
苏棠见状连忙按住他:“你要干什么?不能起来。”
“好好,不起来。”黎恒轻笑,看着苏棠紧张的样子即激动又兴奋,他急切左右张望。
“找什么?”苏棠问。
“10:25分。”黎恒看向病房角落的信息台,红色的时间十分醒目。
苏棠笑眼盈盈,心里默默记下“10:25”这个特殊的时刻。
黎恒趁着现在,步步跟进继续问,“现在你是我女朋友了吗?”
黎恒生怕苏棠又拿出些歪理来蒙混过去,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苏棠抿嘴,低垂着眉眼点头。
“说话。”黎恒不依不饶。
苏棠无奈,又只能顺从,像哄小孩一样的复述了一遍:“我是你女朋友。”
“很好。”黎恒非常满意,又乘胜追击继续,“还有。”
“还有什么?”苏棠问,但是她心里已经确定,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会答应。
“我和里昂二选一。不过既然你已经是我的女朋友了,那这个选择题,你肯定是选了我。但是你选了我,就只能有我,不存在多选的可能。”黎恒说的坚定而决绝。
苏棠面露难色:“我不想选,我和里昂真的只是朋友。”
黎恒板着脸并不妥协。
“我六岁的时候跟我妈去了法国,邻居就是里昂一家,那时候他十二岁,我妈……用现在的话说,是个恋爱脑。儿时的记忆中,她不停的在换男朋友。她就只有两种状态:恋爱和失恋。失恋的时候她会喝很多很多酒,喝醉了就发疯,恋爱的时候,就变成了普通的妈妈。但是不管是恋爱还是失恋,她分给我的时间都少得可怜。我不会法语,没有朋友,就只有里昂陪我。他能把硬邦邦的法棍变成外酥里嫩的羊奶酪培根三明治,真的非常好吃,他教我法语,他还给我做过一个捆在树枝上的秋千。里昂,他真的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人,他明白一切却不揭穿,他宽容,他温和,黎恒,你相信我,如果你跟他相处过,你一定会愿意跟他成为朋友,我也特别希望你俩能成为朋友。昨天见面,他对我说的最多的,是让我不要退缩,勇敢的跟你在一起。”
黎恒冷笑:“温和?宽容?延伸一下就是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