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恶魔脸上神情各异,许久,竟是别西卜打破了这诡异的安静。
苍白柔婉的脸转向切茜娅,两只正常眼睛里暗灰曈珠转动,他缓慢道:“礼物。法术。为什么?”
切茜娅在送林渺的铃铛上动了点小手脚,瞒得过厄洛尔,却无法逃过别西卜的第三只眼——那只眼里封印着魔物,也对所有本质是魔力的法术无比敏感。
“为什么?”切茜娅咯咯地笑起来,甜美的面庞似春花绽放,“不觉得很好玩吗?”
“那可是能肆意操控他人欲望的厄洛尔诶?你们谁见过他吃瘪?让这种内里比谁都冷心冷情的家伙被瞧不起的东西反噬,难道不值得一个小法术吗?”
“你太乱来了。”玛门不赞同道,“我们等了很久才等到厄洛尔的意识出现。”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切茜娅不以为意,“这可是我向那位学的,除了别西卜不可能有人看出来。”
提到“那位”时,切茜娅圆圆的粉曈中出现了某种狂热的向往与欢喜。
“……不管你怎么玩,绝对不能妨碍到我们的计划。”玛门被面具遮挡的脸微微扭曲,厉色浮上瞳仁。“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止……”
“放心吧。”切茜娅撩了把自己的粉色长发,“一个会让他爽的法术而已……”
“或许,会成为令我们计划更完善的催化剂……也说不定呢?”
*
“厄洛尔大人,您在生气吗?”
色欲首没有戴半指手套的习惯,林渺挽着他的臂弯,指尖轻易溜进恶魔的手心画着圈圈。
有些痒。
厄洛尔此刻思绪杂乱纷飞,心神不宁,闻言下意识微笑:“没有。”
“……您有。”林渺停了脚步,绕到厄洛尔面前,攥起他垂在另一侧的手。
又长又尖的黑色利甲在透粉的灯光下反射出冷寒的光。
“这是证据。”
“切茜娅大人说不伤害我时,玛门大人说让您参加会议时,您都在生气。”
她说,黑白分明的眼眸直视鲜红的血海,“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我想替您分忧。”
“……”厄洛尔怔怔地看着她,一捧酸涩的潮水涌到岸边,拍打着空有一层坚硬外壳的心脏,竟也能腐蚀出小洞来,浸泡得酸软。
对他情绪的感知,就这样敏锐?
那些他藏匿于深山不曾被窥见的感受,原来也有人小心翼翼地挖掘、而后珍重地对待……?
见恶魔不说话,那双明亮的鲜活的墨瞳暗淡了几个色层,林渺小幅度低头,声音很轻。
“是我犯了错吗?我不来,切茜娅大人就不会说那些……”
“不是!!”恶魔的语调骤然拔高,他急迫地打断林渺的话,“这和你没有关系!”
“可是如果他们不送我礼物,您也不用去参加不喜欢的宴会……”
“我让您不开心了。”
不是的!这根本不是渺,渺渺的问题!他的人类怎么会让他不开心呢?
即使她真得犯了错,只要他还没灰飞烟灭一天,她就正确一天。
圆滑的游刃有余的恶魔不知道怎样打消林渺的想法,他捧起人类的脸,看清她明透的眼底,和绛红润泽的唇瓣。
——那是他亲手点上的胭脂。
堵住她的嘴……就好了吧?
这个念头出现的令他猝不及防,可隐隐又觉顺理成章。
困扰他一天一夜的绮念不期然又在条件适宜的土壤中发了一小截芽,“亲吻”这个词汇实在生命力旺盛,给点阳光就要灿烂。
恶魔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状态不对,像是被什么外力影响了思维方式,奈何为时太晚。
温吞的蜜水会煮熟青蛙,死到临头了还在幻想甜腻的未来。掌控色欲的主人遇上林渺屡战屡败,这回也不例外。
他衔住了林渺的唇。
该说不愧是“色欲”吗,第一次主动意义上的接吻便带着天赋异禀的掠夺。起初只是唇纹相触的轻柔碾动,像蝶翼擦过花瓣留下的温度;而后他尖尖的犬齿蹭过她的下唇,迫使她松了齿关,唇舌吮吸纠缠。
恶魔将呼吸节奏把控地极好,称不上温柔,却也并不粗暴。
胭脂化开了少许,顺着纹理渗染,艳色的流霞被含在舌尖,气息交换间碾碎花果的甜腥香味再度弥烂。
“回……回房间。”喘息的片刻,林渺无力地揪住厄洛尔的衣摆。
“要专心,”恶魔喑哑的声线浸了佳酿的迷醉,锋利的美貌都被媚意软化。
”——渺渺。”